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丈夫假死追真爱,我重生另嫁苏蕴宜江妄最新章节

乔十二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苏蕴宜是苏家唯一的闺女。自小就娇生惯养着长大,什么苦活累活都没做过。可在嫁进方家后,什么苦都吃了。他们苏家气不过,一起上门要个说法,却被苏蕴宜劝回来了。苏蕴宜说,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张桂花是不好相处了些,但人不坏,再说了有方砚书护着,她过得很好。可现在......方砚书死了。苏蕴宜的日子可想而知的难过。唐婉华握着女儿那双常年劳作,而变得粗糙起来的手,心疼的红了眼眶。苏蕴宜也不说受委屈。只让唐婉华别想太多,她没事。“蕴宜,你就别骗妈了,妈又不是外人,这次回来多住段时间,你看看你,都瘦了......”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母爱,让苏蕴宜的心霎时暖洋洋的。她和唐婉华又唠了一会儿磕,父亲苏泰安才风尘仆仆的回来。他累的满头大汗,手中提着邻居送的野果。...

主角:苏蕴宜江妄   更新:2024-12-27 10:14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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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苏蕴宜江妄的其他类型小说《丈夫假死追真爱,我重生另嫁苏蕴宜江妄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乔十二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苏蕴宜是苏家唯一的闺女。自小就娇生惯养着长大,什么苦活累活都没做过。可在嫁进方家后,什么苦都吃了。他们苏家气不过,一起上门要个说法,却被苏蕴宜劝回来了。苏蕴宜说,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张桂花是不好相处了些,但人不坏,再说了有方砚书护着,她过得很好。可现在......方砚书死了。苏蕴宜的日子可想而知的难过。唐婉华握着女儿那双常年劳作,而变得粗糙起来的手,心疼的红了眼眶。苏蕴宜也不说受委屈。只让唐婉华别想太多,她没事。“蕴宜,你就别骗妈了,妈又不是外人,这次回来多住段时间,你看看你,都瘦了......”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母爱,让苏蕴宜的心霎时暖洋洋的。她和唐婉华又唠了一会儿磕,父亲苏泰安才风尘仆仆的回来。他累的满头大汗,手中提着邻居送的野果。...

《丈夫假死追真爱,我重生另嫁苏蕴宜江妄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
苏蕴宜是苏家唯一的闺女。

自小就娇生惯养着长大,什么苦活累活都没做过。

可在嫁进方家后,什么苦都吃了。

他们苏家气不过,一起上门要个说法,却被苏蕴宜劝回来了。

苏蕴宜说,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张桂花是不好相处了些,但人不坏,再说了有方砚书护着,她过得很好。

可现在......方砚书死了。

苏蕴宜的日子可想而知的难过。

唐婉华握着女儿那双常年劳作,而变得粗糙起来的手,心疼的红了眼眶。

苏蕴宜也不说受委屈。

只让唐婉华别想太多,她没事。

“蕴宜,你就别骗妈了,妈又不是外人,这次回来多住段时间,你看看你,都瘦了......”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母爱,让苏蕴宜的心霎时暖洋洋的。

她和唐婉华又唠了一会儿磕,父亲苏泰安才风尘仆仆的回来。

他累的满头大汗,手中提着邻居送的野果。

看见女儿回家,他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,他习惯把情绪都藏在心里,只说了句‘回来了啊’,就默默的去厨房把果子洗干净,端出来。

强硬的塞了一个给苏蕴宜,让她吃。

苏蕴宜把眼泪憋了回去,啃了一口野果,有些酸,却甜到了她的心坎。

一时之间,整个堂屋都安静了下来。

半晌,苏蕴宜把果核扔进垃圾桶,说:“爸妈,我有件事想和你们说。”

苏泰安起身去把大门关上。

“最近我做了一个梦,我梦见......方砚书没有死。”

重生这件事太过于玄乎,苏蕴宜并没打算如实说,而是假借梦境来陈述。

她把上一世的事情,简单说了一遍。

本以为父母第一反应是说梦都是反的,可等待的却是夫妻二人的沉默。

唐婉华默默流泪,苏泰安抽着闷烟。

风扇‘呼呼’的转着,满室凝重。

过了许久,苏泰安沙哑着声音问:“蕴宜,你是怎么想的?

不管你做什么,我和你妈都支持你。”

这句话的份量很重很重。

苏蕴宜的眼泪又涌了上来,上辈子的遗憾和委屈,再压制不住,她像个孩子一样,嚎啕大哭起来。

苏泰安慌了神,唐婉华连忙把她抱进怀里,无声的安慰着。

就在这时,通往二楼的楼梯,传来脚步声。

接着,是一道带着怒意的女声,“大晚上的哭丧啊!

不知道有人在睡觉吗?”

循着声音看去,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年轻女人站在楼梯口。

单眼皮、高鼻梁,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,颧骨高高凸起,一副刻薄的长相。

苏蕴宜从遥远的记忆里,找出了她的身份。

徐玉婷,她四哥的未婚妻,打着怀孕的幌子,名正言顺的住进了他们苏家。

一天到晚什么活儿都不干,把苏泰安和唐婉华当下人使唤,日子过得潇洒滋润。

上辈子娃长到四岁,她四哥苏右青才发现,那不是他的亲骨肉。

他只是徐玉婷找的一个接盘侠。

愤怒之下,一不小心把徐玉婷给推下了楼,以杀人未遂的罪名被逮捕,入狱好几年。

“玉婷,蕴宜回来了......”唐婉华的性子软,就因为这样,才造就了徐玉婷蹬鼻子上脸的行为。

她不屑的嗤了一声,“都嫁出去的人了,天天往娘家跑像什么话?

丈夫都被你克死了,呵呵。”

“徐玉婷!”

苏泰安黑了脸,厉声呵斥了一句,“这里没你说话的份!

蕴宜是我女儿,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,她想回就回!

你要是看不惯,就给我滚!”

苏家还是苏泰安做主。

徐玉婷不甘的咬唇,跺了一下脚,“真以为我稀罕待在这里,要不是你儿子害我怀了孩子,我早走了!”

这个年代,未婚先孕是要被戳脊梁骨的。

人家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,被他四儿子祸害了,是他们苏家理亏。

之前蛮横泼辣一点就算了,可骂到他宝贝女儿头上,不能忍!

苏蕴宜擦干眼泪,忽然说了一句:“你肚子里怀的,真的是我四哥的孩子吗?”

徐玉婷被戳中软肋,气得大叫,“苏蕴宜!

你什么意思?!

好好好,你们一大家子都串通起来欺负我,我明天就走!

我要去告诉右青,你们怎么对我的!”

苏家一共四个儿子,都在城里的机械厂做工。

家中除了唐婉华夫妻二人,就剩下大儿媳带着两个孩子在家,徐玉婷属于厚脸皮硬住。

说什么都不跟着苏右青去城里住那又破又小的出租房。

徐玉婷气冲冲的回了房间,门关的震天响。

唐婉华去给苏蕴宜收拾房间。

哪怕她嫁出去,这个屋子都还给她留着。

许久没有住人,但唐婉华坚持每天过来打扫,换上新床单、新被套,唐婉华说:“好好睡一觉吧蕴宜,别想太多,天塌了还有你几个哥哥顶着。”

苏家的条件比方家好太多太多。

当初她执意要嫁给方砚书,不惜以死相逼。

最后要不是看在双方老人和方砚书是个大学生的份上,唐婉华夫妻二人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。

苏蕴宜现在觉得她就是,好日子过得太舒服了,硬要去吃苦。

翌日一早。

等苏蕴宜收拾好下楼时,大嫂王霞已经做好了早饭。

炒的几个菜全是苏蕴宜爱吃的。

两个孩子怯生生的躲在她背后,在王霞的示意下,喊了声‘小姑姑。

’王霞笑得很腼腆,“蕴宜,快坐下吃饭,妈说你昨晚来的,我带着孩子睡得太死了,不知道......没关系大嫂。”

吃完饭,苏泰安出门忙事情。

唐婉华和邻居约好去赶集,苏蕴宜抢着要洗碗,却被王霞制止。

“蕴宜,你就安心休息,帮我看着俩孩子就成。”

王霞手脚麻利的把碗筷收拾进厨房,两个孩子是龙凤胎,今年九岁,专挑父母优点长,玉雪可爱。

苏蕴宜不禁想起上辈子,她这个做姑姑的,干的蠢事。

任由方景如和方景意欺负他们,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们一顿训斥。

导致姑侄关系越来越疏远。

愧疚之下,苏蕴宜去把她昨天买的衣服拿出来,还没让两孩子试试大小,外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
“唐妈,我来看你了!

你在家吗?”


翌日一早。

苏蕴宜从钱匣子里揣上几张红票,饭也没吃就往镇上赶。

天蒙蒙亮,苏蕴宜买了四个玉米粑,两杯豆浆。

她坐在商铺外的台阶上,吃掉了其中一份。

另一份,在江浔野匆匆赶到时,给了他。

江浔野受宠若惊,“蕴宜姐,这个多少钱?

我给你......不用,就当我请你吃的。”

苏蕴宜喝完最后一口豆浆,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。

趁着她去丢垃圾的间隙,江浔野打开铺子,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合同,苏蕴宜仔细的浏览了一遍,确定没问题以后才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
她先付了一个月的租金。

“等盈利的第一个月,我再年付给你,可以吗?”

江浔野对这个倒无所谓。

他或许什么都缺,但就是不缺钱。

江父把龙女镇上的所有铺子都交给他来管理,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,就是收租。

可是苏蕴宜说什么都要给钱,他拗不过,思来想去,便打算从别的地方还回去。

“蕴宜姐,你跟我不用这么见外,年付月付都可以,反正铺子空着也是空着,你拿去用还能发挥它们的价值呢!”

说完,江浔野又问了一句:“哦对了蕴宜姐,景如和景意平时都爱吃什么零食?

等会儿我去买点,你给他们带回去吧。”

如果小叔和苏蕴宜真的在一起了,岂不是孩子的后爸?

小叔出任务,那这波好感他先刷!

“给白眼狼买什么吃的?”

江浔野没反应过来,‘啊’了一下。

苏蕴宜没做过多解释。

剩下的时间,她去逛了镇上的服装店。

店里基本上都没装修,衣服全都是用板凳支起一块木板子,平铺在上面。

正是赶集的时候,来往的人很多,买东西的人也不少。

苏蕴宜在三家里面做了对比,其中第二家的质量摸着是最好的。

她挑选了半天。

选了四套小孩的衣服,付钱的时候,苏蕴宜故作不经意的向老板打听,“老板,你这货是从咱县里那个批发市场进的?”

清水县一共就一家批发市场,里面什么东西都有。

两世加起来,苏蕴宜都没亲自去看过,只听别人说起过。

老板把装好的口袋递给她,笑呵呵的说:“是啊,去那里进货便宜,要的越多,就越便宜,大妹子,不是我吹,我这衣服的质量,绝对比另外两家好!”

这话倒是不假。

苏蕴宜认同的附和了几句,把老板说的心花怒放。

他又塞了两双袜子到苏蕴宜的口袋里,“大妹子有眼光!

下次又来啊!

老顾客还能便宜!”

苏蕴宜又向老板打听是在市场哪家进的货。

她的用意老板一眼就看穿。

男人爽快的写了一串电话号码给苏蕴宜,“这家我经常去,你到时候就报叔的名字,他绝对给你最实惠的价格!”

苏蕴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。

本以为还要迂回几下,谁知老板是个真性情。

苏蕴宜道过谢后,又去买了些水果给老板,推脱几下没推脱掉,男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。

“你这妹子还怪客气的!

那叔就收下了啊!

以后有什么事,尽管来找我!

叔人脉广着呢!”

从店里离开,外面也开始热起来。

苏蕴宜吃了午饭才回去。

手里提着的衣服是她给她的侄子和侄女买的。

上辈子,为了方景如和方景意,她对他们冷漠到了极点。

尤其是双方发生矛盾,不管对错,她也是选择护着兄妹俩,以至于几个嫂子都对她意见很大。

可在她最难的时候,却也是他们伸出援助之手。

想起娘家人最后的结局,苏蕴宜看向车窗外的山景,眼眶红了又红。

父母死前的最后一面,她没见着。

四个哥哥嫂嫂,落魄的落魄,入狱的入狱,一手好牌全部打得稀烂。

本不该是这样的。

苏蕴宜将泪水憋了回去,这一世,她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!

回到方家,林茵刚喂完猪。

灰头土脸的,身上全都被汗水打湿,一看见苏蕴宜,怒火翻涌。

昨晚帮着喂牲畜,就已经让她很不爽了。

今天早上,张桂花找不着苏蕴宜,竟然亲自跑到她家门口,嚷嚷着让她过去帮忙。

村里人多嘴杂,迫于张桂花的蛮不讲理,林茵不得不又过来干脏活累活。

从早上到现在,她就没有休息过一秒钟!

两个孩子又吵又闹,张桂花什么也不管,吃了饭就往外跑。

林茵气得要死。

她咬牙切齿的问苏蕴宜,“蕴宜,你这一大早的去哪了?

不是姐说你,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,两个孩子的妈,不能像以前一样玩心那么大......”林茵眼中的怨气一览无余。

苏蕴宜却只觉得心头一阵畅快。

上辈子,她走了林茵该走的路,伺候两个公婆和两个白眼狼,累出一身病,却反被嘲弄指责。

如今林茵才体验了不到三分之一,就破防了?

呵。

更苦的还在后面!

苏蕴宜才不会重蹈覆辙,再做他们幸福的垫脚石!

“林茵。”

苏蕴宜打断她后面PUA式的说教,平静的说:“我去哪是我的自由,方景如和方景意也不是我的亲生孩子,我不会再管他们了。”

“不行!”

情急之下,林茵脱口而出。

下一秒,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,连忙解释说:“我的意思是,你这想法是不对的。”

林茵笃定是苏蕴宜听谁说了什么,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
苏蕴宜必须得管她的两个孩子!

她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,绝不能在家照顾孩子!

农活那些,也都该是苏蕴宜干!

“是不是谁和你乱说了什么?

还是两个孩子做了什么事,惹你生气了?

蕴宜,外面的人都是见不得你好,你听姐劝......”林茵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,苏蕴宜油盐不进。

焦急烦躁的同时,屋里突然传来小孩的大哭声。


循着声音,苏蕴宜抬眼看过去。

眼前的男人二十出头,顶着一头薄削的短发,五官棱角分明,身材高大。

面对林茵的指使,他显得极为不耐烦。

哪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江浔野也没有要给林茵留面子的意思。

林茵尴尬的笑笑。

松开牵着方景意的手,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,“你看我这记性,东西少,我自己都能提得动,麻烦你送我回来了。”

在林茵去后备箱拿东西的时候,苏蕴宜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。

江浔野,比她小上两岁,和她是一个村的。

记得对方五六岁的时候就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跑,直到后来他爹下海赚钱了,一大家子搬到了城里,联系就慢慢少了起来。

江浔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苏蕴宜。

他刚想打招呼,就被林茵提着箱子打断。

“蕴宜!”

林茵提着她的箱子艰难的走过来。

“可以帮我提一下吗?

东西太多了有点重。”

苏蕴宜站在人群中,梳着最简单的麻花辫,肤色比林茵印象中要黑一些。

可明媚漂亮的五官,仍旧夺目。

林茵压下眼中的嫉妒,优越感十足的等着苏蕴宜过来帮忙。

方景意也在叫嚷着,“帮、帮妈妈!”

村民们窃窃私语,苏蕴宜却不为所动。

她对上林茵的眼睛。

不禁想起上一世对方的那些所作所为。

仗着她的满腔真心,随意将她当成丫鬟肆意使唤。

怒火在心中翻涌,苏蕴宜强压下去,故作为难,“茵茵,不是我不帮你,你的箱子看起来很贵的样子,我怕给你摔了赔不起。”

“你知道的,我才花钱办了砚书的葬礼,家里还有两个公婆和孩子等着吃饭......”这是上辈子的林茵惯用的技俩,把自己的位置摆在最低位。

苏蕴宜活学活用。

她在心中冷笑,上辈子的林茵就是从这里开始算计她的。

林茵早就在她的箱子上动了手脚,还没提着走几步,手提的地方一下子就裂了。

箱子外观受了损,里面的东西也摔坏了几个。

在村民们的见证下,林茵把她架在火上烤。

嘴上说着不用苏蕴宜赔,眼泪却一直掉个不停。

在各种指责和绑架下,苏蕴宜主动说要全部赔偿。

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顿时雪上加霜。

她累死累活、砸锅卖铁凑出来的两千块,后来成了林茵创业的启动资金。

又出点子又出资金,苏蕴宜是牛马无疑了。

林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。

技俩被明面上戳破,那嫁祸给苏蕴宜就行不通了。

她深呼吸了一口气,正要说两句,方景意却突然开始扯她提着箱子的手。

“礼物,意意的礼物!

妈妈给!”

方景意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。

林茵一时不察,箱子“砰”的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
里面的东西全都蹦了出来。

都是一些女士的衣物,没看见有什么特别重的东西。

村民们的讨论声此起彼伏。

“刚才林茵不是说给蕴宜带了礼物吗?

我怎么没看见啊!

都是些穿过的衣服......这箱子中看不中用,还不如俺家的化肥口袋嘞!”

“还好蕴宜没答应,不然就要赔钱咯!”

大家的心都跟明镜似的。

林茵的脸色顿时红一阵的白一阵。

江浔野在旁倚着车头,兀自嗤笑了声,比任何人都要说的直白。

“敢情你这是想碰瓷蕴宜姐姐啊!

啧啧,海归不过如此!”

他们江家是暴发户。

一连几代,就出了他江浔野这么一个大学生。

林茵的学历在这个年代,属于顶尖。

他爸老糊涂,主动找林茵示好,想要她在学习上带带他。

江浔野嗤之以鼻。

今天他过来是受他小叔所托。

谁知道林茵厚脸皮的要蹭车,再加上他爸的施压,迫不得已的顺路捎上了林茵。

当然,在过来的两条路,江浔野果断选择了坑洼难走的小路。

一路上的颠簸,可把林茵给折腾坏了。

本以为能让她出出糗,岂料对方的表情管理能力强到可怕。

林茵,不简单啊!

方景意蹲在地上把箱子里的东西翻了翻,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礼物,一下子不干了。

哭声震天,不顾场合的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。

“礼物!

意意要!

妈妈骗人!

哇呜呜!”

苏蕴宜冷眼看着这一切。

她做出的抉择改变了上辈子的轨迹。

方景意的哭闹就是额外生出的事端,还有江浔野的行为......苏蕴宜不禁多看了他几眼。

却不料和男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。

江浔野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,苏蕴宜忍着奇怪,移开了视线 。

这边,林茵咬牙切齿的对她说:“蕴宜,景意这样你都不管管吗?”

早就料到林茵会说这句话。

苏蕴宜突然眼一闭,往后倒去。

人群一下子乱了。

“方家媳妇晕了!

快来人!”

江浔野是第一个冲上去的。

装晕的苏蕴宜能感受到他把她背起来,往村子里诊所的方向狂奔。

未来小婶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,他小叔回来不得生扒了他的皮?

苏蕴宜在诊所睡到了天黑。

医生叮嘱她这几天好好休息,苏蕴宜老实应下,抓了几副药就往家赶。

刚走近篱笆门,就听见里面小孩哭闹的声音。

“呜!

坏奶奶!”

是方景意的哭声。

这副情景在苏蕴宜的计划之中。

上辈子张桂花带着孙子方景如,是在晚上饭点回到龙门村的。

方景意找她要钱没要到,发脾气把灵堂给砸了,她也没收拾。

张桂花看到这一幕,自然是气急败坏。

方景意这打,挨的不冤。

活该。

苏蕴宜没有急着进去,而是等里面的鞭打和哭闹停止了,才拍拍屁股上的土,慢悠悠的走进去。

推开堂屋的门,方景意抽泣着跪在地上,张桂花正哄着方景如吃鸡蛋羹。

听到门“吱呀”一声,张桂花才抬头。

脸顿时就黑了下来。

她把手中的勺子狠狠一撂,骂道:“苏蕴宜!

我儿才刚死,你就出去鬼混!

你是想饿死我大孙子?!

幸好有林茵做饭,你看看人家林茵,这么贤惠,哪像你这个懒鬼?

我们方家真是作孽才娶了你!”


“你今天就算跪下来求我,你也得滚......”张桂花说的趾高气昂,话到半截,她才猛然反应过来。

眼睛瞪得像铜铃,“苏蕴宜,你说什么?!”

苏蕴宜怀抱着收拾好的包袱,面对堵在门口的一大一小,眼底的情绪平静。

“让让,好狗不挡道。”

“苏蕴宜!

你可想清楚了,今天你要是踏出这个门,以后就别想再回来!”

张桂花恐吓道。

在苏蕴宜嫁给方砚书的第二个月,就因为她拒绝冬天下河洗衣服这件事,张桂花就气得要把她撵出家门。

那次,苏蕴宜放低身段苦苦哀求,在寒冷的冬天跪了一夜,张桂花才勉强消气。

事后,方砚书心疼的给她膝盖上药。

说:“我妈这人强势惯了,以后你顺着她就行,人没什么坏心眼,等我挣大钱了,我就带你去城里住。”

当时苏蕴宜还感动的不行,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。

冬天河水冷得刺骨,她每天都端着一大盆衣服去洗,手被泡的又红又胀,冻得毫无知觉,却还心怀希冀。

收回飘远的思绪,苏蕴宜说:“谁爱回谁回,反正我不回!”

现在方砚书假死,方国强又在外务工,家里就剩张桂花和苏蕴宜两个劳动力在。

地里的活堆积成山,牲畜也等着喂饭。

更别提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。

苏蕴宜这一走,活路全都落张桂花一人头上了!

林茵抱着方景意回来,与苏蕴宜擦肩而过。

张桂花气得破口大骂,“真是反了天了!

我看你离了我们方家,谁还敢要你这个命硬的贱种!”

现在方圆十里的村子都知道,他们龙门村的方家,娶了个克夫的女人!

有这个在,苏蕴宜改嫁难如登天!

她只配老老实实给他们方家当牛做马!

林茵赶紧放下方景意去追,人没追到,又返回来。

“张婶,你这是做什么?”

不怕神一样的对手,就怕猪一样的队友。

张桂花每次都给她惹事!

深知对方蛮不讲理、泼辣的性格,只得憋着一股气,和张桂花讲道理:“苏蕴宜不能离开方家,她走了,谁来照顾景如景意?

有时候忍忍就行了......忍?

她打我宝贝孙子,我还忍?

林茵,你可是景如的亲妈啊!”

龙门村就属方家条件最不好。

砖屋位于村尾,背靠后山,眼下天刚黑,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路过。

林茵慌张的左右张望了一圈,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后,才松了口气。

她恼了,加重语气喊了一声,“张婶!”

接着又搬出方砚书的名头来压张桂花,“砚书辛苦策划这一切,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好的生活!

张婶,难道你就不想去城里住,过有钱人的日子吗?”

林茵问到了张桂花的心坎上。

自知理亏,妇人嘟囔了几句,梗着脖子嘴硬道:“苏蕴宜是我儿媳妇,她做了错事,我还骂不得了?

你去村里打听打听,谁不是这样过来的?

就她娇气!”

林茵当然希望苏蕴宜多受点罪。

可现在人有反骨了,他们得哄着。

不然谁来照顾方家,照顾两个孩子?

方景如和方景意闹着肚子饿,苏蕴宜不在,张桂花也不可能干活。

只有林茵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做晚饭。

喂饭的时候,林茵问:“张婶,天都黑了蕴宜还没回来,你去找......找个屁!”

张桂花骂骂咧咧的,啃完手上的馒头,得意的抬起下巴。

“你就等着看吧,看苏蕴宜怎么跪下求我,让她回方家!”

......桃花村就在龙门村隔壁。

苏蕴宜连续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到村口。

炊烟袅袅升起,每家每户间隔的距离都不远,小孩嬉戏玩闹的声音萦绕在整个上空。

树荫下,不少人坐在那乘凉。

借着屋檐下的光,手提包袱的苏蕴宜尤为显眼。

“你们看,那是不是苏家的闺女?

她丈夫才死,怎么回娘家了?”

“也是个苦命的娃,这才嫁出去多久,丈夫就死了,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哦!”

“嘿,你儿子之前不是喜欢苏蕴宜吗?

现在她死了丈夫,你快去提亲啊!”

“去你的,老子就这一个儿,你别逼我动手嗷!”

......苏蕴宜从他们面前经过。

在探讨的声音小下来时,她停下脚步。

遵循脑中的记忆,她依次喊了人。

如此有礼貌的样子,倒把刚才那些说她不好的人给闹了个红脸。

“蕴宜,回来啦?”

为首的是个穿着花衣裳的妇女,皮肤黝黑,尴尬的笑着。

“嗯啊,回来看看我爸妈,你们先聊着,我先回去了。”

在桃花村,他们苏家是第一个盖上小洋房的。

两层楼住着他们一家几口人。

外面的瓷砖贴的漂漂亮亮。

苏蕴宜的心跳的越来越快,在看见母亲的那一刻,眼泪决堤而下。

“妈!”

手中的包袱被她随手丢在了地上,苏蕴宜猛地跑过去。

她的突然出现让唐婉华惊了又惊。

“蕴宜?”

“妈,我回来了!”

苏蕴宜的哭腔中带着颤意,她紧紧抱住母亲,眼泪打湿了妇女外面的衣衫。

上辈子,唐婉华和父亲苏泰安双双出车祸,她被俩孩子绊住脚,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。

这一度成了她人生里的遗憾。

眼下,老天垂怜,她得以回到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。

“你这孩子,怎么哭哭啼啼的?

别人看见像什么话?”

言语间尽显指责,可唐婉华眼底的宠溺却是骗不了人。

她任由女儿抱着,粗糙的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苏蕴宜的后背,以示安慰。

花了二十分钟,苏蕴宜才把情绪重新整理好。

她的眼眶泛红,看着可怜极了。

唐婉华捡起地上的包袱,拉着苏蕴宜就往家里走。

堂屋的灯大亮,桌上摆着一个果盘,里面装着新鲜水果。

“蕴宜,你今天回来怎么不提前和妈说一声?

吃过饭了吗?

没吃妈去给你下碗鸡蛋面......”唐婉华说着就要往厨房走。

苏蕴宜拉住她,“妈,我还不饿,我爸呢?”

“你爸去给隔壁邻居帮忙了,怎么了?

是不是在方家受委屈了?”


林茵提着大包小包的,站在苏家外面,大声嚷嚷。

周边的邻居听了,纷纷八卦的往这边凑。

苏家在桃花村算得上是极为富裕的那一挂。

他们家的事,谁不感兴趣?

尤其是小女儿苏蕴宜的,嫁出去才两年时间,竟把丈夫克死了!

幸好当初没娶到她哟!

林茵一边喊一边往里面走。

周边人的窃窃私语,让她对今天的事情信息倍增。

她就不信今天还不能把苏蕴宜弄回去!

苏蕴宜不在的这三天,她过得苦不堪言。

张桂花就是个懒驴,什么活儿也不干,俩孩子也不照顾。

她被迫暂时顶替了苏蕴宜的身份。

龙门村的人都说她人好,晓得替苏蕴宜分担,这个朋友她没交错。

但她要的不是这个!

谁稀罕做那些脏活累活?!

林茵压下心里的忿忿不平,走到屋檐下,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,苏蕴宜就出来了。

她身上穿的衣服已然换新。

款式虽然老气,但仅凭一张未施粉黛、漂亮的脸,硬生生的撑起来了。

说句实话,苏家的基因好得让人嫉妒。

尤其是苏蕴宜,专挑优点在长,成年那天,说亲的人差点把门槛都踏破!

哪怕林茵现在女大十八变,从小土妞摇身一变成为时髦的城里人,可刻在骨子里自卑永远都消不掉。

“蕴宜,这是方哥寄回来的信!

上个月就到了,今天早上邮差才送过来,说是不小心遗漏了......你看看。”

林茵急切的把未拆封的信件塞到苏蕴宜手里。

崭新的手感不像是积压了一个月的信件。

上辈子,她可不记得有收到什么信。

想来是躲在暗处的方砚书急了。

苏蕴宜垂下眼,眸底堆满了讽刺。

她在林茵紧张的注视下,打开了信,上面的字迹笔锋秀气,像极了方砚书当初给她的假象。

儒雅温和。

谁能猜到,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竟算计了她大半辈子!

“蕴宜,方哥说什么了?”

林明知故问。

苏蕴宜没回答她,囫囵吞枣的看完了全部内容。

她有点犯恶心。

通篇都是方砚书在表达他对她的思念和爱意,文笔流畅,抒情到了极致。

可总结下来,就一个信息。

让她在家好好照顾他爸妈和俩孩子,等他挣钱回来。

呵。

苏蕴宜低着头,林茵根本看不见她此刻什么表情。

应该是热泪盈眶、泣不成声了吧?

林茵忍不住得意的想。

在家庭上她或许比不过苏蕴宜,可在挑选男人的眼光上面,她可就太强了!

苏蕴宜和她看上了同一个男人。

可这个男人,却只倾心于她!

这一点,就足以让林茵感到高高在上。

她眼中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压,就猛地见苏蕴宜抬起了头。

那张能让她感到嫉妒的脸上,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。

那眼底,沉静一片。

林茵愣住了。

她回答了林茵几分钟前的那个问题。

“他说他在外找了小三,两个孩子也是他跟别人生的......不可能!”

惊慌之中,林茵一把抢过苏蕴宜手中的信纸。

在看完全部内容后,她心里的石头才落下去。

苏蕴宜似笑非笑的盯着她。

林茵硬着头皮说:“其实蕴宜,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没告诉你,我和方哥其实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妹,他的老师就是我的老师......你说这事巧不巧?”

又是一个蝴蝶效应。

上辈子的她,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。

林茵和方砚书,早在她之前就认识了。

也就是说,他们密谋的那一切,林茵全程都是知情者,说不定......算计她就是林茵的主意!

白眼狼!

难怪上辈子她含辛茹苦养大的两个孩子,会是如此吃里扒外的东西!

有这样的基因在,能是什么好东西?

好在现在清醒过来还不晚。

“是挺巧的。”

苏蕴宜的语气很淡,林茵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。

她匆忙解释道:“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,我只是想说,方哥他真的很喜欢你,他在学校有很多女生给他表白,他都没同意,对外都说有妻子了。”

林茵一直在强调,方砚书很爱她。

苏蕴宜觉得很好笑。

方砚书名正言顺的妻子,在另一个女人面前,急切的解释她的丈夫很爱别人?

林茵真的爱方砚书吗?

苏蕴宜正在思考这个问题,徐玉婷就从里面走出来。

她亲昵的挽上林茵的胳膊,热情的一口一个茵茵姐。

“茵茵姐,你给她解释做什么?

她就是个命硬克夫的扫把星!

方哥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,娶了她这么个女人......”徐玉婷全程吹捧着林茵。

每句话都让林茵感到乳腺通畅。

可表面上,她却维护着苏蕴宜,如此假惺惺的作态,让苏蕴宜直接干呕出来。

“抱歉,没忍住。”

林茵面露菜色,气得双手握拳。

理智告诉她忍住。

身边徐玉婷却还明里暗里的询问衣服的事情。

林茵咬牙蹲下,在一众礼物里,找出一个口袋递给徐玉婷。

透明的口袋装着红红绿绿的衣裳。

徐玉婷眼睛都亮了。

林茵的傲气霎时一下子上来了,她说:“这是城里今年最流行的衣服,送给你玉婷。”

“谢谢茵茵姐!”

这波好感度直接拉满。

徐玉婷爱不释手,苏蕴宜扫过那个口袋,表情一言难尽。

红配绿,流行?

林茵还真是一点搭配天赋都没有!

她眼中的情绪没有逃过林茵的眼睛,林茵气得牙痒痒,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孔。

林茵又开始劝苏蕴宜。

“蕴宜,方哥最爱的就是你,他也是为了让你和两个孩子过上好生活,才冒险出海,谁知竟遇难了。”

“你说过他最担心他父母和两个孩子,蕴宜,现在方哥走了,你作为她的妻子,是不是应该帮他完成这个遗愿呢?

你要是觉得辛苦,我空了可以来帮你......”林茵说的情真意切,音量加大,势必要让那些来看八卦的农妇们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三言两句间,就塑造了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形象。

苏蕴宜早有准备。

她在林茵和徐玉婷的注视下,突然掩面抽泣。


苏蕴宜意有所指,似笑非笑。

林茵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
“蕴宜,你别瞎说,你才是方家的媳妇。”

林茵讪笑着,想起她今天过来的目的,下一秒把苏蕴宜往外面推。

“蕴宜,你先回房间,张婶这边我来说,等会儿我过来找你谈谈心。”

她所谓的‘谈心’,苏蕴宜再清楚不过。

她笑吟吟的应下,“好啊。”

苏蕴宜走了。

留下暴怒的张桂花,和两个闹腾不止的孩子。

今天早上,林茵怕两个孩子口不择言戳穿他们的计划,特地一大早过来接他们。

她叮嘱他们,一定要紧紧抓住苏蕴宜,不然永远都见不到爸爸妈妈。

听见孩子们哭哭啼啼的应允,林茵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。

高高兴兴带着他们回来,谁知竟遇上婆媳吵架的戏码。

本以为可以看一场苏蕴宜的笑话,谁知最后她竟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!

林茵气得掐紧掌心。

可却不得不压制怒火,先去安慰张桂花。

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。

张桂花是典型的没有公主命,却有一身的公主病。

自从苏蕴宜嫁到方家以后,她什么活儿都不干,只有丈夫方国强打工回来,才假惺惺的动几下。

每天就一件事,去村口当长舌妇。

张桂花坐在凳子上干嚎着,林茵听得一个头两个大。

“张婶,你快去休息吧,等我把两个孩子哄睡着,我就去把鸡鸭猪喂了。”

林茵好多年没受过这种委屈。

她的手是用来写字读书的,不是用来干这种脏活的!

可眼下,不得不做。

张桂花不嚎了,“林茵,还是你懂事啊!

我家砚书有你这样的媳妇......张婶!”

林茵吓得连忙制止她,接着环顾四周一圈,压低声音说:“张婶,这些话不能说!

万一被蕴宜听见,我们全都得完蛋!”

张桂花不满的撇撇嘴,但想起儿子方砚书,妥协了。

“好好好,我不说,行了,你抓紧时间干活吧,畜生都饿一天了。”

......林茵哄完两个孩子睡觉,把鸡鸭猪喂完,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。

她累的腰酸背痛,两条腿发软,走路都趔趄。

都怪苏蕴宜!

明明这些都是她该干的活儿!

林茵在心底给苏蕴宜狠狠记了一笔,咬牙切齿的摸到苏蕴宜的房间,黑漆漆的一片。

“蕴宜,你睡了吗?

我来了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迎面扔来的一个塑料瓶,打了她个正着。

“哎哟!”

林茵捂着额头,痛叫一声。

下一秒,灯亮。

苏蕴宜从床上下来,假装歉疚的看着她,“不好意思啊林茵,我以为是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,你没事吧?”
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林茵这口怒气只得打碎了往肚子里吞。

她疼的龇牙咧嘴,苏蕴宜极力忍着笑。

林茵在凳子上坐下来。

开始和苏蕴宜唠家常。

从小时候到现在,一副感慨伤感的模样,说到最后,竟还热泪盈眶上了。

苏蕴宜在心里为她的演技鼓掌。

林茵不去当演员,实在是可惜了!

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被骗的团团转!

恨意再次翻涌上来,苏蕴宜深呼吸一口气,竭力克制住。

“......蕴宜,这次我回来准备长住,不出去了,我想的是做个生意,但还没想好做什么,你有什么好主意吗?”

苏家的条件好。

不完全是只靠下地上工赚钱,在能下海经商那年,据她所知,苏父赚了不少。

苏蕴宜作为苏家的人,肯定多多少少知道点门路。

林茵心中的小算盘打得‘啪啪’响。

上一世,苏蕴宜对林茵毫无防备,掏心掏肺的给她出主意。

她建议林茵开一家服装店。

后来,林茵赚的盆满钵满,却对有恩的苏家倒打一耙。

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!

苏蕴宜面不改色,她低头,故作沉思状,半晌后,她认真道:“林茵,要不你去镇上的学校当老师吧,你一个海归,肯定行的。”

林茵的面色变了又变。

眼底闪过慌张的情绪,“我当老师不行的,就想自己当老板做生意。”

苏蕴宜不动声色。

她又假装想了想,“要不你去学校门口支个摊,卖小吃?”

餐饮这行,能者多赚。

苏蕴宜了解林茵,一个海归的高材生,根本不可能屈身去当个小吃摊贩。

果然——“算了,就我这手艺。”

林茵开始有点烦躁,本以为苏蕴宜能给点有用的建议,结果全都是一些不靠谱的!

今天的活儿算是白干了!

可还不能撕破脸皮。

林茵整理了一下情绪,摆正态度,“蕴宜,我是真把你当亲妹妹,你们苏家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”

“我现在学成归来,就是想带着大家伙一起致富,回头你问问苏叔叔,有没有发财的路子,我可以出一份力。”

她说的特别真诚。

苏蕴宜表面答应下来,心中却在冷笑。

林茵松了口气,她又岔开到别的话题上,言语间满是对苏蕴宜的试探。

“蕴宜,你后面有什么打算?

改嫁吗?”

苏蕴宜故意道:“是有这个想法。”

闻言,林茵的心一“咯噔”,连忙劝道:“蕴宜,你听姐姐一句劝,别改嫁,好好守着俩孩子过日子,我看人很准,景如和景意以后绝对有大出息!”

“再说了,农村嚼舌根的人多,二婚的女人,要被戳脊梁骨的!”

眼见苏蕴宜没反应,林茵不禁有点急躁,继续说:“姐姐会害你吗?

等俩孩子长大了,可不就孝顺你了?

蕴宜,这泼天的福气,你可要好好珍惜啊!”

苏蕴宜对上林茵那双急切的眼睛,兀自笑了一下。

这一笑,笑得林茵心底直发毛。

苏蕴宜说:“福气?

我把这福气送你吧,反正俩孩子挺喜欢你的,叫你妈妈,不是吗?”

闷热的屋子让林茵汗流浃背起来。

她慌里慌张的,有那么一瞬间,竟觉得苏蕴宜知道了全部真相!

苏蕴宜垂眸敛去眼中浮现的玩味,还不能打草惊蛇。

须臾,她说:“我开玩笑的,瞧你吓得。”

林茵干笑了几声。

她不敢再多待下去。

苏蕴宜今晚真的是语出惊人啊!


苏蕴宜是第一个跑进去的。

传出哭声的地方是她的房间,门大开着,里面一片狼藉。

方景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打滚,早上才换的衣服立马变得脏兮兮,刺耳的哭声像是要把人耳膜都震破似的。

“糖!

你抢意意糖,坏、坏哥哥!

哇......”九岁的男孩一米三的身高、三十五公斤的体重,站在那就像个肉球。

方景如丝毫不顾及妹妹的感受,把从苏蕴宜房间里找出来的糖,一骨碌儿全都塞进嘴里,咀嚼的动作伴随着他的肥肉,一颤一颤的。

豆大的眼睛里迸射出满满的恶意,甚至还伸出腿踢了方景意一脚。

“这明明是我的!

奶奶说了,臭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,吃了也是浪费!

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!

我要告诉奶奶,让她打死你!”

苏蕴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。

拴门用的竹片子,被折成两段扔在地上,罪魁祸首洋洋得意,吃的一脸满足。

方景意滚到了苏蕴宜脚底下。

想起以前她的维护,方景意不禁哭的更大声了。

“打、打哥哥!

坏!

意意疼!”

六岁的方景意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,每次都是断断续续。

上辈子,苏蕴宜为了锻炼她说话的能力,每天睡前都会特地去和她聊会儿天。

哪怕方景意不领情,她仍旧坚持了下去。

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,方景意在十岁那年恢复了正常的语言功能,可开口的第一句话,就是嫌她啰嗦。

一张嘴里就没吐出过什么好话。

现在她不会去干预。

会不会说话,和她苏蕴宜有什么关系?

着急的应该是方砚书和林茵才对。

林茵晚几步走进来。

看见方景意的惨样,眉心狠狠跳了几下。

这俩孩子......没一个省心的!

可她不能去干预,更不能越过苏蕴宜去说教他们。

林茵刚把方景意抱起来,苏蕴宜大步上前,一巴掌呼到了方景如的后背。

“啪”的一声,又响又脆。

方景如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,哇的一声大哭起来,伸出肥胖的双手就要去推搡苏蕴宜。

苏蕴宜灵敏的后退一步,板着脸,厉声呵斥道:“方景如,谁准你进我屋子乱翻东西的?”

昨天买的糖,她是准备带回娘家给侄子侄女的。

谁知眨眼的功夫,竟被两个白眼狼偷吃了!

心底生出的气让苏蕴宜忍不了半点。

方景如又被打了几下。

他满屋子乱跑,哇哇乱叫。

“坏女人!

我要告诉奶奶你打我!

哇!

妈妈!

救我......”方景如气喘吁吁的跑向林茵。

肥胖的身体把瘦弱的方景意撞开,林茵踉跄了两步,差点摔了个屁股墩。

她压下眼中的怒火,抱着方景如,道:“蕴宜,你这是什么意思?

教孩子不是你这样教的!”

方景如是她的宝贝,也是整个方家的宝贝。

苏蕴宜要是打方景意她都能忍忍,唯独方景如不行!

苏蕴宜对上林茵的眼睛。

“那你来教啊,反正我不会再管他们了。”

这句话精准拿捏住林茵的软肋。

上辈子,方砚书和林茵算计她养了两个孩子二十多年,眼下才第二年。

不管怎么样,林茵肯定不会和她硬刚。

至少在他们的计划里,肯定没有想过她苏蕴宜会有反骨的一天。

“蕴宜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林茵着急的解释着,“景如还小,暴力解决不了什么问题,我们应该讲道理......”有亲妈护着,方景如止住了哭泣,躲在林茵背后,朝她做鬼脸。

“坏女人!”

苏蕴宜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,除了想笑还是想笑。

一个肚子跑不出两种人。

多看两眼都觉得恶心反胃。

“不问自取就是偷,有什么道理可以讲?

现在敢偷糖,下次是不是就敢偷钱?

长大了再去当抢劫犯?

这俩孩子我教不了!”

苏蕴宜句句在理,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。

林茵顿时一慌。

“蕴宜,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?

再说了,这些糖不是你买给他们吃的吗?

小孩子嘴馋......谁说我是买给他们吃的?”

苏蕴宜堵住了林茵后面的话,眼神是少见的凌厉,转瞬即逝。

林茵绷不住了。

苏蕴宜怎么变得这样难缠?

要不是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,林茵都要怀疑苏蕴宜是不是故意的了。

林茵深呼吸一口气,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

苏蕴宜开始给她算账,“这些糖我花了二十块,算上来回路费,一共四十。”

林茵强颜欢笑,“蕴宜,两个孩子喊你妈,你要钱......不合适吧?”

真是穷疯了!

还跟孩子斤斤计较!

“他们喊你妈呀。”

苏蕴宜认真的回了一句,末了,又补充一句,“你要是能让他俩叫我妈,今天的事就算了。”

这句话听在林茵耳中有了歧义。

原来苏蕴宜这么反常,是因为孩子不叫她妈妈!

林茵松了口气。

她连忙哄着两个孩子叫苏蕴宜妈妈。

方景如:“她不是我妈妈!

她是坏女人!

打我!

我要让奶奶把她赶出去!”

方景意:“坏、坏女人!”

林茵脸都黑了。

苏蕴宜早就料到如此。

林茵又哄了半天,碍于苏蕴宜在场,她威胁的话根本就说不出来。

反倒还被方景如暴力的捶打了几下。

“坏妈妈!”

林茵感到恼火,忽地听见苏蕴宜发出一声嗤笑,赶在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,林茵掏出一张五十的绿票塞给她。

“作为孩子的干妈,这糖就当我买的!

我的糖他们随便吃,这下总不能是小偷吧?”

林茵的语气很不好。

苏蕴宜辨了一下钱的真假,确定是真的以后,笑眯眯的点头,“林茵,我觉得你就是俩孩子的亲妈!”

看似玩笑的一句话,却将心虚的林茵吓了个满脸苍白。

盛夏的砖屋闷热的很,林茵带着俩孩子走了,苏蕴宜没急着收拾。

等到了傍晚,张桂花手拿扫帚,带着方景如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。

“苏蕴宜!

你这个贱蹄子,好好的打我宝贝孙子做什么?!

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方家好?

砚书娶了你真是我们方家的晦气!”

“滚!

不许你住在我们方家!”

有人撑腰,方景如手拽着张桂花的衣角,探出一张笑得幸灾乐祸的胖脸。

“奶奶叫你滚!

这里是我的家!

让你打我,活该!

略略略,坏女人滚出去,没人要......”婆孙两人一唱一和,苏蕴宜转身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。

淡定道:“好啊。”


林茵提着两箱牛奶站在小洋楼外面。

院子里空空如也,看见敞开的大门,女人大着嗓门喊了一句。

王霞正在烧火,听见声音,赶忙从厨房走出来。

“你是......林茵?”

她有点不确定。

面前的女人穿着时髦的衣裳,画着精致的妆容。

要不是那相似的眉眼,王霞根本不敢把她和记忆里的那个林茵联系在一起。

林茵看着老实巴交、一脸憔悴的王霞,眼中极快的闪过几分鄙夷。

面上却尽显热情,“大嫂!

好久不见啊,上次见你还是在你结婚的时候呢!

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一点变化没有。”

岂止是没变化。

变化可太大了!

她比王霞要大一岁,现在她们两人站在一起,说王霞是她妈别人都得信。

才十八岁就想着嫁人,真是没追求,给她们女人丢脸!

林茵打从心眼里看不起王霞。

不单单只针对王霞,她看不起那个年代的很多女人!

傲气从内里散发出来。

王霞腼腆的笑笑,伸手要去接林茵手里的东西,却被对方后退两步躲开。

她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。

林茵左右张望了一番,“唐妈和苏爸不在家吗?”

“嗯,他们有事出去了,得下午才回来咧!”

林茵:“那......蕴宜在家吗?”

“在堂屋呢,林茵你先进去坐,我给你倒杯水......”林茵提着两箱牛奶往敞开门的堂屋走。

里面,苏蕴宜正在给苏岁安换新衣服,“安安喜不喜欢姑姑买的新衣服?”

小女孩和她母亲一样,性子内敛腼腆。

上次见面,苏蕴宜还冷脸训斥她和哥哥。

现在这么温柔,让苏岁安有点不知所措,她不安的绞着手指,红着脸点头,“喜欢,谢谢小姑姑。”

旁边的苏岁毅声音盖过妹妹苏岁安的声音,铿锵有力,“谢谢小姑姑!”

兄妹两人的性格,恰恰相反。

一个安静,一个活泼。

林茵在门口站了几分钟,苏蕴宜都没抬头看一眼的。

半晌,林茵咬牙切齿的先开口打招呼。

“蕴宜!

我来看看唐妈苏爸......”苏蕴宜这才抬头。

看见她时,还假意惊讶了一番。

“林茵,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?

你看你,来就来,才提两件牛奶。”

林茵怀疑是她自己听错了。

苏蕴宜说她才提两件牛奶?

是嫌她买的少了?!

林茵想问,却被苏蕴宜自然的岔开话题,“你不好好在家照顾俩孩子,到处跑做什么?”

她的表情认真,不像是精神错乱的样子。

林茵气笑了,“蕴宜,我只是景如景意的干妈。”

这还是在方砚书把孩子送回来时,苏蕴宜和她在信件中约定的。

结婚才一年,还没和丈夫做过最亲密的事,却突然多出一个六岁的女儿和八岁的儿子,单纯的苏蕴宜慌了。

那次,林茵主动联系上了她。

教她怎样照顾孩子,顺便PUA她要把俩孩子当成亲生一样看待。

可眼下......苏蕴宜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。

“可我觉得,你们站在一起,比我还像一家三口。”

苏蕴宜说的情真意切,捕捉到林茵脸上出现的慌乱时,心中发出阵阵冷笑。

“蕴宜!

饭可以乱吃,话不可以乱说!

我也不知道俩孩子为什么这么喜欢我......”林茵心虚到眼神乱飘,达到效果,苏蕴宜收敛起眼底潜藏的戏谑之色。

她替苏岁安理了理褶皱的裙摆,说:“我就开个玩笑,你别太放在心上。”

林茵呵呵两声。

照苏蕴宜这时不时的玩笑话,迟早把她吓成神经病。

忽然,林茵的目光落在了穿新衣的兄妹两人身上。

她不悦的问:“蕴宜,这是你买的?”

“对啊,是不是很好看?”

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,苏蕴宜的审美向来都是走在前端。

两个孩子身上穿的,都非常适合他们自己。

“景如和景意是你的孩子,你不给他们买?”

林茵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埋怨,仿佛苏蕴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。

说完,意识到话里的不妥,她又补救道:“我的意思是,你给别人买新衣服,不给景如他们买的话,会落人话柄,而且我看俩孩子的衣服都小了,该买新的了。”

听了这番话,苏蕴宜不禁感慨林茵的脸皮真厚。

自己的孩子没衣服穿,却义正言辞的让她花钱买?

呵呵。

苏蕴宜塞了两个苹果给兄妹俩,打发他们去玩,而后才回答林茵刚才的话。

“林茵,首先安安和毅毅是我的亲侄子、亲侄女,我给他们买衣服,谁敢说不对?”

“其次,砚书死了,家里没有经济来源,衣服有的穿就不错了,哪有那么讲究?”

简直、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!

你自己听听矛不矛盾?

一边说着没钱,一边又花钱给别人买衣服,说白了,就是不想把钱花在她的两个孩子身上呗?

林茵气得发抖,她咬紧后牙槽,竭力笑着说:“再亲哪有自己的孩子亲?

蕴宜,这要是被景如景意知道了,他们恐怕会很寒心。”

寒心?

她上辈子寒心的次数还少吗?

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,不懂感恩也就算了,还让她人到中年,入狱五年。

出狱当天,没有一个人来监狱门口接她。

她欣喜的冒雨回到儿女家,他们却给了她当头一棒,让她辛劳的一生像个笑话!

她被活活气死在了老房子里。

苏蕴宜忍住满腔怨恨,淡然道:“又不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,说不定哪天亲生父母回来,转头一脚把我踹了呢?

你说对吧,林茵。”

林茵根本不敢去直视苏蕴宜的眼睛。

她干笑了两声,“蕴宜,你还真爱开玩笑,俩孩子的父亲早就死了,怎么可能会回来?

你别一天净瞎想。”

“孩子妈呢?”

苏蕴宜就是故意的,继续逼问。

她要让林茵他们自己露出马脚!

林茵的心理素质远比她想象中的差,就在慌张间,楼梯传来脚步声。

接着,徐玉婷大步走过来。

她有意把苏蕴宜挤开,双眼放光的盯着林茵身上那充满时尚感的衣服。

“姐,你这身衣服真好看,哪买的?

多少钱?”

一连串的问题让林茵松了口气。

她一一回答了以后,刚想说要送徐玉婷一套时,就见对方朝着苏蕴宜伸出手。

“给我钱!”


2000年,盛夏。

方家刚操办完方砚书的葬礼。

外面细雨绵绵,苏蕴宜静立在灵堂前,看着眼前的黑白照片和牌位,一会儿笑,一会儿哭。

今天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天。

仅一夜的时间,她便把上一世未能想明白的事情,都梳理得明明白白。

她用她大好的青春,给方家人当了幸福路上的垫脚石。

方砚书算计了她大半辈子,今世必不能如他所愿!

当下,苏蕴宜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让假死的方砚书自己出现。

他最在意什么呢?

是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公之于众的林茵,还是尖酸刻薄的父母?

亦或许是......他那两个亲生孩子?

苏蕴宜抹去脸上的泪水,正低头思考着,突然,小腿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

接着,稚嫩的童音响起。

“钱、钱!

意意要钱给妈妈买糖糖......”六岁的方如意伸出手朝她要钱。

和方砚书有着六七分相似的稚嫩面孔,令苏蕴宜有点恍惚。

这一幕她上辈子经历过。

她勤勤恳恳、任劳任怨的照顾了两个孩子一年,却从未听见过他们喊她妈妈。

当下,听见方景意说要钱给妈妈买糖,她一度以为是孩子认可了她。

感动的热泪盈眶,她给了方景意五角钱,让她去买糖。

但最终等到的却是方景意把糖给林茵的画面。

迟迟不见苏蕴宜给钱,方景意伸出手去捶打她,“给钱给钱!

不给钱意意打死你!”

疼痛将苏蕴宜的思绪扯回。

方景意自小被惯坏了,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,她撒泼打滚都要得到。

苏蕴宜压下眼中的冷色,兀自抓住她乱打的手,蹲下身。

“我没有钱,钱都在你奶奶那里,你去找她要。”

方景意根本不听。

她甩开苏蕴宜的手,开始她惯用的伎俩,哭声震天,撒泼打滚。

要是换作以往,苏蕴宜肯定心痛的不行,妥协给她钱买糖。

可现在不一样了。

苏蕴宜转身就走,任由她哭闹不止。

上辈子,她为了纠正方景意这种品行,吃力不讨好做了许多事。

好在最终有了成效。

方景意考上了国内顶尖大学,在校期间还拿到了保研资格。

她非但不感激,反倒埋怨她管的太严、控制欲太强,剥夺了她快乐的童年。

如此吃里扒外的行为,一度让苏蕴宜难受了很久很久。

现在......她什么也不会管了。

下午的雨停了。

苏蕴宜去灵堂看了眼,方景意不知去向,倒是把现场搞得乱七八糟。

方砚书的黑白照和牌位,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。

盘子摔得四分五裂,里面的瓜果滚得到处都是。

苏蕴宜没有理会。

她连门都没锁,直接就往村口走。

方景意要钱买糖的事,提醒了她。

上辈子就是这一天,林茵回来龙门村,住进了她妈给她留下的茅草屋。

美名其曰学成归来,要带领父老乡亲们一起致富。

可实际最后富的只有她自己。

哄骗商业嗅觉灵敏的苏蕴宜出主意,她抢先一步实行,占了先机。

回头却抹着泪和她说,失败了。

苏蕴宜在心底冷笑。

前世怪她自己识人不清,今世......她要带着娘家人一起致富!

像林茵这种不懂感恩的白眼狼,苏蕴宜倒要看看,没了她这个垫脚石,还能不能像前世那样得意!

下过雨的泥巴路走起来湿滑无比。

等苏蕴宜赶到村口的时候,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堆叽叽喳喳的村民。

“林茵真是出息了啊!

海归高材生,真给咱村长脸!”

“我要是她妈啊,后悔咯!”

“听说林茵现在还单身,28了,老姑娘嫁不出去了,学历高有什么用?

切。”

“你这简直就是妇人之仁!

林茵脑子聪明,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聪明!

我家儿子还没娶妻,我得找个媒婆介绍介绍......”......听着村民对林茵的吹捧,苏蕴宜眼底划过一丝讥诮的光。

林茵能有今天,他们苏家功不可没!

改嫁的妈,赌狗的爸和可怜的她。

要不是苏家善心泛滥,在这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年代,林茵可能连小学都读不上。

更别提什么海外留学了。

她安静的站在人群最后面,几分钟后,一辆小轿车朝着这边驶来。

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,车停在了村口。

接着,林茵走了下来。

她穿着当下流行的千禧风服饰,夸张的配饰加上高饱和度的短袖,闪瞎了众人的眼。

林茵摘下墨镜,还没来得及在人群里找熟面孔,一个身影猛地扑上来抱住了她的小腿。

不耐烦的表情在看见是方景意时,才褪了去。

“妈妈!”

一声妈妈把人都给惊住了。

“那不是方家的崽子吗?

怎么叫林茵妈妈?”

听见村民的窃窃私语,林茵的身体僵硬了片刻,她蹲下身,揉了揉方景意的脑袋。

“你就是景意吧?

长得真漂亮。”

“阿姨不是你妈妈,但阿姨跟你妈妈关系很好,你可以叫我干妈。”

三言两语就把局势扭转了。

“我就说嘛,人家林茵还没嫁人,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?”

“苏蕴宜跟林茵一个村的,关系好着呢!

她家景意在这,那苏蕴宜呢?”

人群窸窸窣窣了一阵,接着站在后面的苏蕴宜被一个小孩看见。

他大喊:“克夫怪在这里!”

小孩妈妈尴尬的扯回自家孩子,警告的瞪了他一眼,才对苏蕴宜说:“不好意思啊蕴宜,小孩子说话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
克夫这个词,苏蕴宜上辈子听得够多,已经免疫了。

她嫁进方家两年,丈夫就死了。

怎么看都是克夫的命格!

再加上有心人在背地里添油加醋,她的名声早就坏透了!

方家人打定主意不让她改嫁,手段用尽。

殊不知她苏蕴宜根本就不在乎这些,让她甘愿留在方家的,是她那颗充满爱意、纯粹的心。

“蕴宜!”

林茵的声音骤然打断了苏蕴宜飘远的思绪,她笑容明媚,一手牵着粘着她的方景意。

“好久不见,我回来了!”

“对了,我给你带了礼物。”

说完,林茵回头对着车窗敲了敲,接着驾驶座那边走下来一个年轻男人。

林茵微笑,“江浔野,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行李拿下来吗?”

男人烦躁的‘啧’了一声,“你自己没长手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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