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纸明明很轻,却宛若千万斤重的巨石,牢牢地压在心口,直到将人压垮。傅宴辞跪趴在地,撕心裂肺地哭喊着。“云阶!”然而,她再也不会回应他了。他不得不痛心彻骨地意识到,从他选择背叛的那一刻开始,他就注定会失去她了。她早就不要他了。傅宴辞捂着脸,野兽般的悲鸣溢出。“云阶......”沈母一言不发地弯腰将信收好,转身回屋。夕阳下,沈母原本挺直的脊背伛偻,消瘦的背影落寞寂寥。“我们都对不起她。傅宴辞,用余生赎罪吧。”傅宴辞不禁剖肝泣血,他们是沈云阶的至亲至爱啊!但凡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在乎她,她就不会死。挥之不去的愧疚感让傅宴辞哀痛欲绝。他都干了什么啊!傅宴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,只知道但凡有一丝清明,过往加诸在沈云阶身上的苦楚就恍若尖锐的锯子般在心上来回拉扯,鲜血淋漓还不停歇。傅宴辞将自己封闭起来,用酒精麻痹神经。直到从某一天起,他开始被光怪陆离的噩梦折磨。梦境的背景并不局限于现代,还有古代、玄幻、武侠、乱世、末世、星际世界,包括上个世纪五六七八十年代......不管在哪个梦境,他无一例外都是炮灰。他一遍遍被利用、被背叛、被践踏。似乎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的宿命。然而现实比梦境更可怕,傅宴辞无法面对亲手杀害挚爱的痛苦,宁愿沉沦在幻梦中,被一次次欺凌。生理上的疼,总好过心理上的痛。在惨死了千千万万次后,傅宴辞回到了梦境的起点,重新成为那个任人糟践的炮灰。梦里的他不要命般地反抗命运,承受着比原先还要沉重的屈辱和劫难。傅宴辞仿佛是个局外人,可又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梦中人的苦痛。梦境中的他最后改写了命运,感受到的不是喜悦,更多的是心酸。傅宴辞幼年时目睹父亲死亡,孤儿寡母被叔伯联合欺辱打压,他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夺回了傅家家主之位。他的心性不可谓不坚韧。然而,他还是宁愿在那无数个梦境中顺应天命成为主角的垫脚石。放弃吧?这么辛苦又是为什么呢?傅宴辞眼睁睁地看着“自己”一次次被打倒,在他以为终于要放弃时,又一次次站起来。他的心从麻木到动容。一直走到最后一个梦境,两道灵魂被一股力道猛地抽出原主的身体。他看到了沈云阶。“云阶!你终于来见我了?”傅宴辞激动地冲向沈云阶,她的魂魄在他靠近的瞬间化作漫天星光,等他摔倒时,才重新聚合。他碰不到、抓不住。傅宴辞望着虚无缥缈的她,泪如雨下。“云阶,别离开我。”沈云阶笑眼盈盈,语气雀跃:“我完成了所有任务,改变了三千炮灰的命运,也改变了你早逝的命格。我可以回来找你了。宴辞,我们一定会幸福的,对不对?轰”一道惊雷在傅宴辞的脑海里炸开。他什么都明白了。梦里的“自己”就是沈云阶,她为了他穿越万千个的世界。他连一个世界都受不了,她都挺过来了。她是多么炙热纯粹地爱着他啊?可他辜负了她!他弄丢了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。傅宴辞一次次试图抓住她,全都徒劳无功:“不!云阶!别走!回来!云阶!”沈云阶哀伤地低垂下眼眸,魂体逐渐透明:“傅宴辞,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。再见了,傅宴辞。”傅宴辞肝胆俱裂地看着她是如何从欢喜到悲伤,最后永远地离开了他。“不要!云阶!云阶!”傅宴辞嘶喊着从睡梦中醒来,悲痛欲绝地发觉自己居然又回到了现实。“云阶,我要找云阶。”傅母冲进房间,又瞧见满地酒瓶,气得甩给他两巴掌。“啪——啪——”傅宴辞不肯消停,挣扎着站起来攥住傅母的双肩,双眼猩红:“妈,是云阶救了我,是她让我活了下来。她有系统,她不会死的。我要找到她!”傅母推开傅宴辞,将手上的文件一把拍在他脸上。“你先看看是谁害你做了三年植物人。”傅宴辞顾不上脸上的疼,忙跪在地上抓起那份文件。他这三年来一直没停止查找当年车祸的真相。要不是那场意外,他和沈云阶早就结婚了。看到种种证据指向的人,傅宴辞目眦欲裂。“是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