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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生后,不嫁世子嫁给了败家子沈棠宁池宴最新章节

折雾里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可她若真如此,便也不是沈棠宁了。沈棠宁波澜不惊,微掀眼皮:“殿下说笑了,您亲自递的帖子,棠宁焉有不应的道理?”众人心想,可不是吗?云安公主的德行谁不知?倘若沈棠宁真拂了她的面子没来赴宴,怕是会惹恼了她。不来要得罪她,来了要被她奚落,谁看了不说一声惨?留意到众人变得微妙的神色,云安公主心里不忿,看向沈棠宁的目光愈发不善。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!遭逢变故,没能磨掉她的锐气,反而还令她愈加会装模作样,看着就让人讨厌!她轻挑红唇,语气漫不经心:“本公主这也是好心,念着你在家无聊,和池二公子又没共同话题,这才邀你来解解闷儿。”这话里的恶意都不必细品,句句往沈棠宁心窝子戳!若她真与池宴相看两厌,听到这话这会儿怕是如鲠在喉。其他人一边暗道云安公主...

主角:沈棠宁池宴   更新:2025-01-14 17:3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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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棠宁池宴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重生后,不嫁世子嫁给了败家子沈棠宁池宴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折雾里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可她若真如此,便也不是沈棠宁了。沈棠宁波澜不惊,微掀眼皮:“殿下说笑了,您亲自递的帖子,棠宁焉有不应的道理?”众人心想,可不是吗?云安公主的德行谁不知?倘若沈棠宁真拂了她的面子没来赴宴,怕是会惹恼了她。不来要得罪她,来了要被她奚落,谁看了不说一声惨?留意到众人变得微妙的神色,云安公主心里不忿,看向沈棠宁的目光愈发不善。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!遭逢变故,没能磨掉她的锐气,反而还令她愈加会装模作样,看着就让人讨厌!她轻挑红唇,语气漫不经心:“本公主这也是好心,念着你在家无聊,和池二公子又没共同话题,这才邀你来解解闷儿。”这话里的恶意都不必细品,句句往沈棠宁心窝子戳!若她真与池宴相看两厌,听到这话这会儿怕是如鲠在喉。其他人一边暗道云安公主...

《重生后,不嫁世子嫁给了败家子沈棠宁池宴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

可她若真如此,便也不是沈棠宁了。

沈棠宁波澜不惊,微掀眼皮:“殿下说笑了,您亲自递的帖子,棠宁焉有不应的道理?”

众人心想,可不是吗?

云安公主的德行谁不知?

倘若沈棠宁真拂了她的面子没来赴宴,怕是会惹恼了她。

不来要得罪她,来了要被她奚落,谁看了不说一声惨?

留意到众人变得微妙的神色,云安公主心里不忿,看向沈棠宁的目光愈发不善。

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!

遭逢变故,没能磨掉她的锐气,反而还令她愈加会装模作样,看着就让人讨厌!

她轻挑红唇,语气漫不经心:“本公主这也是好心,念着你在家无聊,和池二公子又没共同话题,这才邀你来解解闷儿。”

这话里的恶意都不必细品,句句往沈棠宁心窝子戳!

若她真与池宴相看两厌,听到这话这会儿怕是如鲠在喉。

其他人一边暗道云安公主缺德,一边觑着沈棠宁的脸色。

却见她释然一笑,眼神感激:“多谢殿下关心,我与夫君虽没有相同的志趣,不过性子倒正好互补,夫妻之间本就需要时间磨合,因此日子倒也不算乏味。”

不少人面露欣赏,身处逆境却不抱怨,沈大小姐有这份心态,做什么都会成功的。

云安公主噎了噎,气得磨了磨牙:“好啊,那本公主便拭目以待!”

她说完便不再理她,走向主位。

……

隔壁的男席,有人笑着调侃:“子珩,看来你这前未婚妻,倒也没传闻中那般对你情根深种啊?”

池景玉回神,敛了敛眉,朝着说话的人淡淡回道:“三皇子说笑了,我与她的婚约本就是家中长辈订下,自然谈不上什么情谊。”

燕行舟轻眯起眸,嘴角勾着一丝玩味:“你当真不后悔?”

池景玉眉心一拧:“这有什么可后悔的?”

燕行舟深深叹息,意味不明地道:“错把珍珠当鱼目,本宫替你惋惜啊!”

池景玉脸色微变,想起沈棠宁的所作所为,眼底掠过一丝排斥:“殿下说笑了。”

他会后悔吗?

不,绝无可能。

……

云安公主向来讲究排场,赏花宴也办的极为奢靡。

庭院中各色各样的花竞相绽放,还有许多平日里难得一睹的名贵品种,像姚黄魏紫也赫然在列。

然而主人的意图却不在赏花,云安公主像是故意膈应沈棠宁似的,专程把沈熹微叫到跟前交谈。

沈熹微哪里想到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公主会主动和她说话,十分受宠若惊。

一群人为了拍云安公主马屁,连带着对沈熹微也是一阵吹捧,直让她有些飘飘然。

坐在沈棠宁旁边的温瑶压低了声音不忿道:“切,她们俩倒是臭味相投上了!”

江清月面露无奈:“你这话要是传到公主的耳朵里,小心吃不了兜着走!”

温瑶吐了吐舌头:“我看这里没其他人才说的嘛。”

沈棠宁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:“当心祸从口出。”

“知道啦!”温瑶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卖乖,才把这话题揭过去。

云安公主见沈棠宁不痛不痒,顿时恼怒不已,兴致也淡了下来。

她倒也不是真想抬举沈熹微,对方一个庶女,要不是为了气沈棠宁,她还真看不上。

没一会儿,贵女们又提议行飞花令,男宾就在对面,大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沈棠宁没什么兴致出风头,陪着玩了两局,表现平平。


她轻嗤一声,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。

沈棠宁眼底掠过一抹异色,长公主反复提起皇后娘娘,情绪夹杂着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复杂。

她幼时曾从娘亲那里听过一些传闻,早些年间,长公主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其实还不错。

只是后来不知为何,竟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。

她敢冒险来寻长公主,不乏有这么一个原因在。

“你来偶遇本宫,目的怕是没那么简单吧?”燕明仪向来不懂委婉含蓄,开门见山地揭穿了她的意图。

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下,沈棠宁觉得无处遁形,重活一世,很少有人能给她这样的压迫感。

“殿下果然料事如神。”

她干脆地承认了,在聪明人面前耍心机,那叫自作聪明。

燕明仪斜了她一眼,支了支下巴:“坐。”

在沈棠宁落座的时候,她将茶杯推过去,“尝尝本宫的手艺如何?”

沈棠宁不敢推辞,这世上有几人能喝到长公主亲手泡的茶?

她小心翼翼托着滚烫的茶盏,吹开浮沫啜饮一口,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。

燕明仪饶有兴致欣赏着她的表情:“怎么样?”

沈棠宁又喝了一口,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,面不改色放下茶盏,压下舌尖苦涩:“滋味很奇特。”

她也没想到,长公主架势摆的那样足,泡出来的茶却这么……一言难尽。

“噗”

旁边的引芳没忍住笑了一声。

燕明仪不悦地横过去一眼:“很好笑?”

引芳正了正色:“奴婢知错。”

长公主没跟她计较,瞅着沈棠宁凉凉地道:“难喝就难喝,你倒是虚伪的很。”

这属于是蛮不讲理了。

要是她敢直白地说难喝,长公主就敢让她走不出这道门。

传闻果然不假,长公主喜怒莫测这一点倒是并没有夸大其词。

“说罢,你来找本宫意欲何为?”满足了不为人知的恶趣味,燕明仪心情显然不错。

沈棠宁也不知如何开口,要说她想长公主支持太子,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,插手朝政之事,除非她是不想活了。

她安静垂下眼帘,这样的角度最能衬出她的温和无害:“棠宁曾听太子殿下提起过殿下,言语间不乏仰慕,便想着能结识殿下……”

燕明仪猝然起身,说翻脸就翻脸,方才还和颜悦色,如今已是满面冰霜:“本宫的时间宝贵,没兴趣听你这些敷衍的托词。”

她说着转身就走,沈棠宁愕然抬眸,心沉了沉。

如果这次不能给长公主一个满意的答案,那么以后,她就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长公主了。

她一时也顾不得太多,急急起身拦到燕明仪面前,狠了狠心跪了下来:“棠宁不敢欺瞒殿下,我此番是为太子表哥而来!”

燕明仪顿住脚步,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女子。

她的眼睫止不住地颤抖,声音却维持着冷静,大有种破釜沉舟的意味,“殿下是太子的姑姑,棠宁恳请殿下,就算不站在他这边,也请不要站在他的对立面!”

她紧紧盯着长公主的裙裾,手心一片滑腻的冷汗。

她知道今日还是太冲动了,她的这点心思在长公主面前根本不够看,甚至极有可能,对方从一开始就洞悉了她的意图。

但沈棠宁没法徐徐图之,她不知道三皇子是何时拉拢的长公主,只知道再有两月,太子表哥就要回京。

他携着满身功勋班师回朝,本该是封赏和无尽的荣耀,可迎接他的却是莫须有的罪名和长达半年的幽禁。


但长此以往都是如此,慢慢的他也觉得这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,如今被沈棠宁撕破了遮羞布,老脸有些挂不住。

他嘴硬地道:“这是二夫人自己的意思……”

沈棠宁看了眼池二夫人,对方眼神复杂正要说话,她按住对方的手:“那王管家以后不必来了,从今天开始,我们二房不会再补贴公中。”

她话音顿了顿,语气慢条斯理,“若是老夫人有需要,那么二房孝敬一二也是理所应当,可花二房的钱去养世子的孩子,我倒是要问一问世子究竟知不知情,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
没讨到银子还被奚落一通,离开的时候王管家脸色极差。

待他走后,沈棠宁主动起身朝婆母告罪:“方才棠宁僭越了,母亲勿怪。”

池二夫人哪能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,拉着她的手扯着她重新坐下,面容慈爱:“好孩子,娘知道你是为了我们二房好,委屈你了。”

她面露羞惭,叹了口气,“说来也怪我们做父母的不争气,否则哪用得着看别人脸色过活?”

王管家的捧高踩低她不是看不出来,但他们二房活在大房的庇佑之下,加上从前她也盼着大房能提携她的蠢儿子一把,只能忍气吞声。

沈棠宁正了正色:“我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,可您也看到了,正所谓斗米恩升米仇,当您习惯性地付出,那便会被旁人视为理所当然。”

池二夫人听罢若有所思。

沈棠宁唇角微微勾起,“我认为,二房并不欠大房的,夫君能否成才最关键的在于他自身,我们固然能为他铺好路,可能不能走上这条路,走不走得远,还是要看他自己,您说是不是?”

池二夫人恍然大悟,苦笑一声:“这么多年,我看的还没你明白。”

沈棠宁垂眼笑了:“您是当局者迷。”

池二夫人仍有顾虑:“可若大嫂那边心存不满,该当如何?”

正如沈棠宁所说,斗米恩升米仇,这些年她习惯了付出,大房也被养大了胃口,她突然不肯贴补了,势必会引起侯夫人的不满。

她担心二房会受到排挤针对。

还有老夫人那边,难保不会有什么意见。

一个孝字压下来,他们便要低上一头。

沈棠宁扯了扯嘴角眼神笃定:“侯夫人是要脸面的人,即便心存不满,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咽。”

若对方真要借机生事,她也有的是法子应对。

——

“沈棠宁当真这么说?”

这边,王管家愤愤不平将此事回禀了侯夫人,期间更是少不了添油加醋。

果不其然,侯夫人大发雷霆:“她沈棠宁算个什么东西?也敢打我的脸!”

她摔了一套瓷器犹不解气,咬紧牙关怒道。

“没想到她花花肠子这么多,往日我竟小瞧了她!这样不省心的女人,当初还好没让她进我侯府的门!否则还不得翻了天?”

“可不是吗夫人!”王管家神色不平,一副隐忍的模样,“小人自个儿讨骂倒是不值一提,可小人代表的是夫人你的脸面啊!她那般放肆,可不就是没把夫人您放在眼里吗?”

“贱人!”侯夫人重重一掌拍在桌上,胸口不停起伏,“岂有此理!她当真以为这府里没人能治得了她?”

身边的嬷嬷连忙劝慰:“夫人且消消气,若是气坏了身子传了出去,岂不是让她看了笑话?”

侯夫人冷冷眯眸,慢慢平复下来情绪,良久后,嘲讽地勾唇:“嫁给一个庶房子,当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!这事儿我不好出面,但有人能出面!”


如意居。

红烛噼啪爆出细微声响,烛光摇曳一下。

沈棠宁抬眼细细打量对面坐立不安的人,身为燕京赫赫有名的纨绔公子哥,池宴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。

他容色极好,目如点漆,唇若抹朱,风流蕴藉,玉骨天成,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风流意气。

只是过于疏懒,且看他懒散靠着椅子,坐没个坐相,站没个站相,那点子风流也成了轻浮浪荡。

更别说他成日流连于市井,斗鸡走狗,骄奢淫逸,在这个人人求取功名的年代,屡试不中,立下落榜三次的光荣战绩。

思及此,她眼里透出点一言难尽。

二老爷是庶子出身,没什么大本事,只在朝中领了个六品闲职,还是二夫人花了大笔银子捐来的,如此,池宴不成器,似乎也理所当然。

若只是浪荡败家点,都不至于让她这么头疼,家里又不是养不起这么个废物。

可上一世,她嫁给池景玉不到三年,池宴便发生了意外……

自那后,二房心灰意冷,一蹶不振。

沈棠宁敛了敛眸,掩去眼底万千思绪。

她决定再观察观察,若是这池宴当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二世祖,当个寡妇也没什么不好。

池宴被她看的坐立不安,只觉着屁股底下有针扎似的。

实在受不了尴尬的气氛,他微微支起身子,试探地提议:“要不……我去睡书房?”

天知道,书房可是他平日里最不爱去的地方!他娘把刀架在他脖子上,他才不情不愿去消磨会儿功夫。

但也比坐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的强啊!

他自觉这个提议不错,喜滋滋地站起身,沈棠宁轻轻抬眼:“站住。”

池宴笑容一僵,缓慢转过身: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

她抬手搁了茶盏,不轻不重一声磕在桌上,他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。

池宴惊恐抬头,只见沈棠宁眼眶一红,眼角滚下泪来,他震惊不已!

她是怎么做到眼泪说来就来的?!

她声调缓慢,似有万千委屈:“你可知道,我本该是人人艳羡的世子妃,嫁了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纨绔,这辈子都完了!”

池宴蓦地睁大了眼,脱口而出:“你方才在祖母院里还说我人不错!”

沈棠宁捏着帕子拭泪,眼神幽怨:“这话你自己信吗?”

“……”

无意识抠着袍子上的祥云纹,池宴抿了抿唇,委屈巴巴开口:“那怎么办?那要不然……我们和离?”

沈棠宁微微冷笑:“那不如我现在就勒死你,再找根绳子吊死好了!”

池宴浑身一颤,心想,她果然凶残至极!

他咽了咽口水,艰难挤出一个笑来:“别冲动嘛,那你想怎么办?”

沈棠宁抬起泛着泪光的眸,语气却很冷静:“池景玉和沈熹微早就暗通款曲,今日的换嫁也是他们一手促成,横竖我是咽不下这口气,你咽得下?”

池宴下意识点点头,在沈棠宁凌厉的目光下又赶忙摇头,傻的没眼看。

他索性自暴自弃,口吻自嘲:“那能怎么办?人不愿嫁给我,我还能逼着她嫁?我大哥又是世子,我拿什么和他争?”

沈棠宁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,眸光微动:“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,你不去争不去抢,怎么知道争不争的过?”

池宴自出生以来还从未被人这么信任过,他无端有些羞赧,搓了搓手干咳一声:“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?”

沈棠宁一字一顿:“读书,考取功名。”

池宴:“……”

他猛地吸一口气,面如死灰:“要不你还是勒死我吧?”

要他读书,不如让他去死!

“晚了!”沈棠宁冷呵一声,“你我同在一条船上,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反正今后我过的不能比她沈熹微差!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池宴摇了摇头,语重心长:“做人攀比心不能那么强。”

那双美眸倏地瞪过来,他神色讪讪,蔫头耷脑:“我去睡书房。”

沈棠宁蹙着眉,泫然欲泣:“新婚之夜,你抛下我去睡书房,是想让我沦为整个池家的笑柄吗?”

睡书房也不行?

池宴突然眼睛一亮,忸怩起来:“那我可以……”

沈棠宁:“打地铺。”

池宴:“……哦。”

那还不如睡书房呢!

*

次日一早。

房门被敲响,屋外传来雪青问询的声音:“小姐,姑爷起了吗?奴婢伺候小姐梳洗。”

沈棠宁睁开眼坐起身来:“进来。”

她瞥了眼地上呈“大”字型躺着的人,池宴睡着还挺香,这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把他吵醒。

她心想,幸好他没有打鼾的恶习,不然她还真会把他撵去书房。

雪青看着地上的人,只惊讶一瞬,便面不改色绕过去。

她放下盥盆,将巾帕浸湿拧干递给沈棠宁,关切道:“小姐昨夜睡得如何?”

沈棠宁点头:“尚可。”

雪青放下心来,笑了笑:“东院那头可不大好。”她声音低下来,“听说侯夫人院里摔了不少东西呢。”

沈棠宁唇角微勾,这就受不了了?

还早着呢。

上一世,新婚当夜,池景玉抛下她去睡书房,侯夫人表面赏了东西安抚她,明里暗里却指责她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。

笑话!心都不在她身上,难不成要她把人拴在裤腰带上?

她轻轻一嗤,不紧不慢擦手,想起什么:“对了,待会儿请过了安,记得去东院把我的嫁妆拿回来。”

她眼里透着几分笑意,“拿着清点的册子去,侯府偌大的家产,侯夫人行事光明磊落,必不会私藏半点。”

她再清楚不过,宁远侯府表面瞧着风光,内里早就捉襟见肘。

自诩清贵看不上黄白之物,却硬要打肿脸充胖子,不懂开源节流。

她带来的嫁妆不少,大部分都用来填了窟窿。

这一世,就沈熹微那点嫁妆,也不知道够他们挥霍多久?

“去把姑爷叫醒,待会儿还要去给爹娘敬茶呢。”

雪青依言去叫人,池宴翻了个身被子蒙住头继续睡,她面露无奈,心中为自家小姐鸣不平!

嫁了这么个人,日子有什么盼头?

不得已沈棠宁亲自来请,她掀了被子,冷眼瞧了一会儿,在池宴不耐的神色中温声道:“夫君,起床了。”

池宴一个激灵,瞌睡彻底醒了!


沈棠宁眸含审视,端详她须臾,微眯了眯眼:“二妹妹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说!”

她佯装恼怒,冷冷拂袖,“我也是父亲的女儿,父亲向来疼我,岂会这般待我?更何况我还是嫡女,他将你我换亲除了惹人笑话,得罪池家,能得什么好处?”

沈熹微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模样,心中闪过快意。

这就承受住不了?

她真想亲眼看着目下无尘的沈棠宁狠狠跌落尘泥的样子!

但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
沈熹微遮掩住眼底情绪,惨笑一声:“长姐,我知道你不愿相信,可事到如今,我也自食其果落得这般境地,难道还会骗你不成?你仔细想想,若没有父亲准许,我岂敢在大婚之日瞒天过海,还进行的这样顺利?”

沈棠宁面色沉沉盯着她,半晌启唇:“雪青,将二小姐扶起来。”

沈熹微落了座,一面拭泪,一面拿泛红的眼睛偷瞄她。

沈棠宁似乎在走神,她握着杯盏,葱白的指尖被滚烫的茶水烫红了也不知,过了会儿她才回神,敛了敛思绪望过来,眼神复杂:

“二妹妹,你说此事是父亲为之,那你倒是说说,他为何要这样做?”

至于说辞,沈熹微早在来之前就想好了,她眼眸微闪,故作惶然:“我也是从姨娘那里偷听来的,父亲说,他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,陛下近几年对他多有不满,有心敲打,如若沈家与侯府成功联姻,恐怕会愈发引得陛下忌惮。”

她说着,觑了眼沈棠宁的神色,咬了咬唇,小心翼翼地道,“但长姐与侯府的婚事自幼订下,没有转圜的余地,所以恐怕只能……委屈了长姐。”

沈棠宁缄默不语,她垂着眼帘,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。

衣袖下,指甲骤然嵌入掌心,她眼眸发冷,眼底掠过讥诮之色。

沈熹微不会这么好心,她的话只能信一半。

沈家是显赫,但论到真正的显赫,有谁比得上如日中天的谢家呢?

她的母亲,当今皇后,都是出自名门谢家。

太子是皇后所出,与谢家关系甚密,自古以来,外戚专权便是大忌,她的父亲向来善揣摩人心,权衡利弊。

所以为了前途,他第一个舍弃的就是她,其次是母亲,再然后是整个谢家。

可惜这个道理,上一世的她懂的太迟。

沈熹微是有点小聪明,可能是上一世顺风顺水,这一世她虽如愿嫁了池景玉,却是以妾的身份,如今又被侯夫人厌弃,远比上辈子处境艰难,于是她坐不住了。

她没那么好心直接提点自己,于是稍微改了说辞,让她与父亲离心,也算间接达成了目的。

面上倏地落下泪来,秦嬷嬷惊呼一声,眼神担忧:“小姐!”

沈棠宁抬手示意自己无碍,缓缓看向沈熹微,后者也装模作样关心她:“长姐,你没事吧?”

她艰难扯了扯唇,极力隐忍,目光深深:“二妹妹,多谢你提醒我,否则,我怕是要一辈子蒙在鼓里。”

沈熹微略有些心虚地错开眼,抿了抿唇:“我也是心中有愧,不忍看姐姐被欺瞒至此,沉浸在父亲虚假的关爱中。”

“二妹妹,你来我这儿,只是为了提醒我?”沈棠宁盯着她瞧,一双眼眸明净透澈,仿佛能洞察人心。

沈熹微咬了咬唇,站起身来上前两步跪下:“我想求长姐助我成为世子妃!”

沈棠宁还没说话,秦嬷嬷忍无可忍啐道:“二小姐,做人可不能这样蹬鼻子上脸!我家小姐大度,不同你计较已是万幸,您可别得寸进尺!”

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!

雪青也面露不忿。

沈棠宁注视着垂首的人,眼里闪过一丝兴味,她语气淡了下来:“二妹,你也太看得起我了,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。”

她话音微顿,带着几分嘲弄,“你不是和世子情意相投么?求他可比求我管用。”

沈熹微抬起眸来,眼神恳切:“长姐向来聪慧,也知道只要有侯夫人在,她便永远不会让世子将我抬正。”

沈棠宁直言道:“那是你的身份问题,侯夫人但凡脑子没坏,也不会任由一个庶女成为世子妃。”

勋贵人家讲究门当户对,门第观念是刻在了骨子里头。

上一世若非沈熹微偶然得了机缘令贵人赏识,又与池景玉珠胎暗结,侯夫人是断不会让她进门的。

都说相爱能抵万难,她倒要看看,这辈子没了她在中间挡着,这对有情人是否仍旧能对彼此坚定不移!

沈熹微脸色一阵难堪,垂下眼睫:“长姐何必挖苦我?你我姐妹互为妯娌,相互照应,不比将来你寄人篱下看世子妃脸色过活强?”

“你!”秦嬷嬷简直气笑了,张嘴就想骂,见沈棠宁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,勉强将脏话憋了回去,胸口不停地起伏。

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!

沈棠宁连动气的念头都没有,这世上有些人的脑子确实与众不同,蠢得出奇。

她收敛了笑意,不冷不热地道:“你若执意,念在同为姐妹份上,姐姐我便给你指两条明路。”

沈熹微抬起头来,见她脸色冷淡,“这一嘛,你目前最大的阻力是侯夫人,人吃五谷杂粮,难免身体有个毛病,若是侯夫人一病不起,自是没那个闲心再来操心世子的婚事。”

回味过来她话里的深意,沈熹微眼神一惊,飞快垂下眼咬了咬唇,怯怯问:“那第二条呢?”

沈棠宁蓦地勾唇:“二么,妹妹不妨指望自己的肚子争点气,一举得男,给世子生个长子。”

正妻还未过门,妾室肚子便有了动静,这放在谁家都得掂量掂量,这样的人家究竟值不值得嫁?

见沈熹微眼神若有所思,便知道她听进去了,沈棠宁语气幽幽,意味深长地补充:“若还是世子唯一的儿子,那就更好了。”

沈熹微神色惊异,呆呆瞪直了眼,像是被吓到。

沈棠宁哂笑:“我随口说说,二妹随便听听,至于要不要采纳,那就不关我的事了。”

沈熹微离开的时候,脚步都是虚浮的。

“小姐何必那般好心给她出主意?”秦嬷嬷抿了抿嘴。

沈棠宁眉眼愉悦:“嬷嬷说笑了,我可不是好心。”


虽然池宴不在意,但沈棠宁不喜食言而肥。

于她而言,承诺了的事情就要做到。

于是她连续两个晚上,打着灯笼蹲草丛里找了半天,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总算是成功捉到一只蛐蛐,命人给池宴送去。

看到满身狼狈的她,手都被草割破了几条口子,秦嬷嬷和雪青心疼的不行:“这等小事,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,何需劳动小姐亲自动手?”

她的一双柔荑是用来学琴棋书画的,哪干过这些?

沈棠宁倒不甚在意,她觉得自己能精通琴棋书画,捉个蛐蛐自然也不在话下。

事实证明,果然如此。

*

看到桌案上关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蛐蛐,池宴愣了愣。

得知这还是沈棠宁亲手捉的,他心情更复杂了。

但两人已有整整两日没说过话,这两天他都主动去睡的书房,沈棠宁也未曾说什么,倒是池母隐晦问了他几句,被他敷衍了过去。

他惯来没心没肺,此时却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烦躁。

书房门口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:“少夫人。”

池宴眼皮一跳,装模作样扯了一本书看起来。

沈棠宁踏进门来,见状笑了一声:“夫君看书呢?”

他抬头看去,见雪青捧着一摞高高的书,心里一个咯噔,顿生不好的预感。

沈棠宁走近前来,示意雪青将书放下,眸光瞥见池宴手里拿的书封,眼神意味深长。

池宴沿着她的视线看去,赫然几个字印在那儿——

民间怪谈奇闻录。

他顿时面红耳赤,尴尬地扔到一边:“咳,这个……”

她轻笑一声,体贴地道:“劳逸结合,我懂的。”

池宴眼珠转了转,转移话题:“这是?”

沈棠宁来到那一沓书面前,笑意盈盈:“这是我让人搜罗来的,秋闱可能会用到的书,夫君瞧瞧,这些可够?”

池宴呛了呛,这可太够了!

“这会不会……太多了点?”

“多么?”沈棠宁瞧了瞧书,又看向池宴,眨了眨眼,“还好吧?距离秋闱还有五个月,夫君一个月看两本,差不多能看完。”

池宴只觉得天塌了,一个月看两本!她以为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么!

沈棠宁语重心长:“就这些我还是看在夫君基础不错的份上,挑挑拣拣选的。”

池宴小心翼翼:“基础不错?”

她点点头:“夫君十二岁就中了秀才,可不是基础不错吗?”

池宴微怔,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:“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么?”

沈棠宁想了想:“二十啊。”

他比了个数字:“整整隔了八年,这谁还记得?”

她并不放在心上,找了个地方坐下:“忘了就再捡起来,从今日起,我陪着你一起读书。”

池宴骤然抬起头:“你陪着我一起?什么意思?”

门外几个小厮将一张桌案抬进来,陆陆续续还有一些茶具、绣棚、账本,都是女子用的东西。

池宴站起身来,看着雪青指挥着下人放东西,后知后觉看向沈棠宁:“这是做什么?”

沈棠宁抬眼看过来,弯了弯眉眼:“同吃同住,陪着夫君同甘共苦啊。”

池宴指了指往她面前端的瓜果点心,手抖了抖,难以置信:“你管这叫同甘共苦?”

沈棠宁想了想,迟疑纠正:“我甘,你苦。”

岂有此理!

池宴袖子一甩,怒气冲冲出门,拖着可怜兮兮的语调:“娘~”

沈棠宁慢悠悠捻了块点心放进嘴里。

没一会儿,池宴脸色灰溜溜地回来,一看就是在池二夫人那里吃了闭门羹。

他在沈棠宁面前坐下,一脸郑重:“夫人,实不相瞒,算命的说我命里就没带‘官’字,哪怕考一百回,我也是考不上的!”

沈棠宁若有所思点头:“那就先考一百回试试。”

池宴:“……”

这是要他考到下辈子吗?

他改了策略,往地上安详一躺:“夫人有所不知,我曾经做过一个梦,我读不了书,也入不了仕,否则会家宅不宁,飞来横祸,我会英年早逝的!”

沈棠宁轻瞄他一眼:“那就死,死了我管埋。”

真是什么鬼话都编的出来。

“……”

果然,最毒妇人心!

池宴从地上爬了起来,“你”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。

他气冲冲扭头回到书桌前,随手拿过一本看了起来,暗搓搓想,等过两日就让她知道,什么是朽木不可雕!

“夫君可要用心些,也别想着装模作样糊弄我。”沈棠宁温声提醒,嘴角勾起一抹笑,“一会儿我要抽查的。”

池宴:“……”

沈棠宁见他渐渐安静了下来,便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。

她理了理最近收到的帖子,垂眼一一掠过。

她在闺中时,苦心经营名声,锋芒太过,树敌也不少。

如今因婚事沦为笑柄,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热闹。

她将几个无关紧要的帖子挑了出来扔到一边,只看了看留下的两个。

一个是手帕交温瑶的拜帖,她在闺中也有关系好的手帕交,只不过成亲后整颗心都扑在打理侯府上,渐渐淡了往来。

恍若隔世,她也有许久没见过她们了。

另一个是云安公主的帖子,云安公主乃丽贵妃的女儿,丽贵妃盛宠六宫,她势必推拒不了。

沈棠宁让雪青应下这两份帖子,细细思索起来。

因储君之争,丽贵妃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势如水火,云安公主对她这个皇后的侄女,自然也是厌屋及乌。

云安公主邀请她参加赏花宴绝不会是出于好心,恐怕借机嘲讽奚落她的成分居多。

她敢肯定,沈熹微也收到了同样的帖子,不用想都知道这场宴会会有多无趣。

重活一世,沈棠宁对这种小女儿家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着实提不起兴趣。

不过上一世,赏花宴上偶然听闻的另一桩事,倒是令她心思活络了起来。

她细思一番,眸光闪了闪,勾唇笑了起来。

池宴背书背得烦躁,正咬着笔头消磨时间,一抬头就瞧见沈棠宁这副模样,不由打了个寒颤。

她又想着算计谁了?


京兆尹被噎的面红耳赤,半天憋出一句:“既是切磋,为何将人家的店砸成这样?”

满地狼藉做不得假,池宴摸了摸头:“这不是不小心动静闹的大了点儿吗?老李啊,今儿对不住,待会儿毁坏的东西都记你二公子帐上!”

四宝斋的掌柜本来支着脑袋在看热闹,闻言乐呵呵地点头:“得嘞二公子!”

于别人来说池宴是纨绔,对他来说,这可是他的大财主!

看到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,京兆尹也无话可说了。

沈棠宁轻轻挑了挑眉,也不着急了,拢袖静立在旁边看热闹。

真是稀奇,沈辞向来乖张,又正在气头上,居然能按捺住性子与池宴一致对外?

沈昌面色变了几变,不如最初那一脸兴师问罪的阴沉,但也好不到哪儿去:“既是小打小闹,也别失了分寸!还有,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?”

沈辞神色讪讪,垂头听训。

池宴眉梢一挑,这种地方?

哪种地方?

他这个岳父对他意见很大啊!

沈昌也没看他,扭头瞥向京兆尹,神色缓和下来:“刘大人,我看今日之事兴许有什么误会?”

京兆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,也只能自认倒霉:“沈大人说的是,是下官冲动了,没有事先调查清楚。”

“哪里的话,刘大人公务繁忙,偶有疏漏也是正常……”

两人客套了几句,沈昌不小心瞥见门口的沈棠宁,眉头微皱:“棠宁?你怎么在这里?”

池宴和沈辞齐齐一僵,不敢置信抬头看去。

沈棠宁大大方方走进来,朝着沈昌行了个礼:“父亲。”

她一进门,整个大厅都亮堂几分。

屋外的光轻柔拢在她袖间袍角,她的目光落在池宴身上,轻飘飘道:“女儿来接夫君回家。”

池宴僵硬地站在原地,连俩损友朝他挤眉弄眼都顾不上,他看着沈棠宁平静的表情,只觉得自己恐怕要完。

沈辞也脸色发虚,手脚发软,早没了之前的骄纵。

阿姐的性子他最清楚,她表现的越平静,证明她此时越生气。

沈昌眉头松了松,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,眼神欲言又止,最终叹了口气:“你能想开就好。”

沈棠宁扯了扯唇,忍着恶心,眉目温和:“父亲公务繁忙,女儿就不留父亲,回门那日再带着夫君登门拜访。”

沈昌也无心待下去丢人现眼,点点头:“也好,那为父就先走了。”

他回头看了眼沈辞,眉头拢了拢,抬脚离开。

京兆尹也带着人撤了。

沈棠宁站着没动,那头两人磨磨蹭蹭上前来。

沈辞满脸心虚:“阿姐。”

池宴扭扭捏捏:“夫人。”

两个大高个杵在她身前,全然没有之前的气焰。

旁边还有人眼神八卦地围观,沈棠宁也无意给二人难堪,她叹了口气:“阿辞。”

沈辞眼巴巴地抬起头,她眉眼一软,唇勾了勾:“姐姐知道,你是想为我出气,但你也看到了,你姐夫人还凑合,你此番着实太过冲动,回去闭门思过好么?”

沈辞听到她说池宴人还凑合,撇了撇嘴,一听只是让他闭门思过,又高兴起来:“我听阿姐的!”

池宴难以置信瞥他一眼,不是吧?

这小舅子刚才凶的跟点了炮仗一样,他姐让他回去闭门思过,他怎么还乐得跟傻子似的?

正百思不得其解,沈棠宁的目光掠了过来,她唇刚动了动,池宴一个激灵:“我也回去闭门思过!”

沈棠宁一怔,哭笑不得。

分别之际,沈辞紧紧盯着沈棠宁:“阿姐,你要是过得不开心,一定要告诉我!”

他说着,一边意有所指瞪了眼池宴。

池宴:……嘿这臭小子!

沈棠宁眸光微动,缓缓笑了:“好。”

上马车的时候,池宴一阵龇牙咧嘴。

见沈棠宁正瞧着他,他也不嫌丢人,一屁股坐下,终于逮着机会告状:“你这弟弟,下手忒重,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将我揍一顿!你瞧瞧,这得吃多少肉才能养回来!”

他还撩起袖子给她看,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。

沈棠宁微微错开眼,轻咳一声:“阿辞他冲动易怒,听风就是雨,难免有失分寸,我替他向夫君赔礼道歉。”

不管怎么说,是她要嫁的池宴,他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情,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。

害得他受累,她心中有愧。

池宴后知后觉什么,盯着她瓷白的面颊,脸上莫名有些燥,一把将衣袖扯下,红着脸地坐了回去。

跟季无涯唐旭相处久了,差点忘了,他面前坐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女。

他方才的举动看似不拘小节,在她看来可能是轻浮孟浪。

事实上,他还真误会了沈棠宁,她不过是觉得不好意思罢了。

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。

还是沈棠宁开口打破沉默:“不过今日夫君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。”

池宴:“嗯?”

她目光幽幽:“新婚第一日,你就抛下我跑去玩乐,昨夜答应我的,你可是都忘了?”

池宴难免心虚,又十分谨慎:“我好像……没答应你吧?”

沈棠宁眼睫颤了颤,他眼皮一跳,手忙脚乱:“你别哭啊!”

她收放自如,目光盈盈望着他,含着期盼:“那夫君答应了?”

池宴张了张嘴,鬼迷心窍:“答应了吧。”

下了马车,他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。

色字头上一把刀啊!

回了西院,迎接他的就是他娘的鸡毛掸子。

“你个臭小子,你还有脸回来?你怎么敢的!”

池二夫人气的面红耳赤,甫一听到池宴和沈小公子打了起来,她那叫一个心惊肉跳。

天杀的,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媳妇,不会被这孽子给气跑吧?!

等待的时间里,她坐立不安,一见到池宴,鸡毛掸子就往他身上招呼。

甭管怎样,态度先拿出来!

绝不能给儿媳开口说回娘家的机会!

沈棠宁惊了惊,忙拦在池宴跟前:“娘这是做什么?这事本也不是夫君的错!”

池宴倒也不害臊,心安理得地躲在媳妇身后:“就是就是!又不是我先动手的!”


沈棠宁闭了闭眼,听到头顶落下清冷的嗓音:“抬起头来。”

她顺势抬头。

燕明仪打量着少女,虽说她已嫁人,但她的年岁也不大,早闻沈家女才貌双全,她挺不以为意。

不过今日一看,倒并非空穴来风。

她的容貌的确出色,明艳却不轻浮,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丝冷清,能清晰照见里面的情绪。

燕明仪蓦地勾唇,弯腰抬起她的下巴:“本宫喜欢你这双眼睛。”

后者眼底掠过一丝茫然,仍是从善如流:“棠宁的荣幸。”

燕明仪直起身子,意味不明瞧她一眼。

她喜欢沈棠宁的眼睛,并非是她的眼睛生的有多好,而是她从里面看到了自己也有的东西。

“沈棠宁,本宫记住你了。”

燕明仪深深看了看她,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。

……

“倒是不曾见殿下对哪家小辈说过这么多话,殿下挺喜欢沈家大小姐?”引芳是伺候长公主的老人,哪能看不出燕明仪的心思?

燕明仪轻飘飘睨一眼:“你倒是会揣摩本宫的心思。”

引芳知道她不曾动怒,笑着垂头:“奴婢多嘴。”

“这个丫头,有点意思。”燕明仪眼里掠过一丝怀念,声音低不可闻,“让本宫想起了从前的自己。”

引芳点点头:“沈家大小姐年纪轻轻,心思却不浅。”

燕明仪勾了勾唇:“女子有野心,本宫不觉得是坏事。”

“让本宫瞧瞧你的能耐。”

沈棠宁一直思考着长公主离开前留下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。

她暂时没有头绪,打算先去找池宴汇合,长公主邀她谈话池宴自然得避嫌,因此他并未跟过来,而是在一处垂花门后等她。

沈棠宁路过一棵繁茂的梧桐树下,有树叶落了下来,她盯着那片青翠的树叶皱了皱眉,这才六月,怎么都开始落叶了?

她正欲抬头,瞳孔猛地一缩,麻袋从天而降,她眼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。

“唔……”

几个混混露出得逞的笑,对视一眼:“可算是等着她落单了!”

……

这头,池宴倚着墙低头百无聊赖看着蚂蚁搬家。

他没什么好耐性,狐疑地抬头:“这长公主哪来的那么多话要讲?”

这都过去多久了,沈棠宁还没回来?

眼看着快至晌午,池宴坐不住了,直起身子打算去探个究竟,失礼就失礼吧,他还赶着回去吃饭呢!

池宴一路找到长亭的地方,亭中空无一人,桌上的茶水按原来的位置摆放着,他上前探了探,茶杯还是温热,证明人才离开没多久。

池宴皱了皱眉,找到打扫院子的小沙弥:“你好,我想问一下,长公主人在何处?”

小沙弥认真清扫着落叶,诧异地看他一眼,毕竟能知道长公主下落的人可不多:“这个时辰,殿下应是回禅房用膳了。”

池宴心里更觉古怪,连忙追问:“那和长公主一起交谈的那位夫人呢?”

“你说那位穿碧色裙衫的夫人啊,她方才就离开了啊。”

池宴一怔,本能反应不对劲!

沈棠宁知道自己还在等她,绝对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离开!

他心跳的莫名有些快,沈棠宁肯定是出事了!

他迅速将就近的地方找了一遍,在一棵梧桐树下发现了一只明月耳铛,正是沈棠宁今日戴的。

她不是冒冒失失丢三落四的性子,肯定是遇到什么相当紧急的情况!

“小师父,下山的路有几条?”

小沙弥见他神色凝重,也不敢耽搁:“两条,一条是常走的大路,还有一条偏僻的小路。”


沈棠宁弯了弯唇:“翻来覆去,她也就这点手段了。”

沈熹微到现在不会还天真的以为,自己对池景玉割舍不下吧?

以为装模作样在池景玉跟前上点眼药,惹得对方愈发对她不满,她就会失魂落魄?

啧,回过头来看,她这庶妹的手段,着实不怎么高明。

……

公主府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,好不热闹。

池家的马车一到,顷刻间便成了焦点。

沈棠宁刚下马车,就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或是隐晦的打量,或是直白的同情。

她若有所感抬头望去,旁边池景玉正扶着沈熹微下马车,看着好不浓情蜜意。

反观她孤零零一个人,估计这会儿众人心中已经脑补一出大戏了。

沈棠宁嘴角微抽了抽,懒得去管那丢人现眼的二人,抬脚先行一步。

“池二少夫人,好久不见。”

有相熟的贵女贵妇朝她打招呼,她都一一微笑应对。

众人却只觉得她在强颜欢笑。

“二少夫人莫要动气,上不得台面终究是上不得台面。”吏部侍郎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,瞥了眼沈熹微的方向,如是道。

“就是,辛苦经营一场,连个正妻都没捞着,身份不尴不尬,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?”

沈棠宁在燕京名声向来经营的不错,虽然因风头太盛引得一些人不满,但大多数人对她都是心服口服的。

再加上她本来就是受害者,是以大多数人都站在她这边,愿意为她说话。

“多谢诸位。”沈棠宁轻轻垂眼,含笑应了。

当然,也有那等见风使舵的,当即巴结上了沈熹微。

虽说她现在还没得到侯夫人的认可,可保不齐以后呢?

运道这东西向来说不准,就比如沈棠宁,风光了大半辈子却落得那么个下场!

是以虽然大家都打心眼看不上沈熹微,却不妨碍她们巴结讨好。

池景玉自觉去了男宾那边,一群人围着沈熹微说漂亮话,哄得她眉开眼笑。

“宁宁!”

沈棠宁抬眸望去,眼里有了笑意。

温瑶兴高采烈向她走来:“知晓你会来,我方才还在外面找呢,看到了池家的马车才知道,你肯定已经进来了!”

说着,她晦气地瘪了瘪嘴,“你那庶妹怎么也来了?”

云安公主眼高于顶,肯定不会费心思请一个庶女,在她看来沈熹微还不够格参加她的宴会。

所以冷不丁看到沈熹微的时候,温瑶的表情如同吃了苍蝇。

沈棠宁没多说什么,意味不明地笑了笑:“许是公主殿下爱热闹呢。”

正说着呢,正主就来了。

“云安公主到——”

伴随着一道尖细的嗓音,众人停止了攀谈,连忙俯身行礼。

“参见公主殿下。”

一抹华丽张扬的裙摆映入眼帘,貌美娇纵的少女在簇拥下款款走来,云安公主继承了丽贵妃娇俏艳丽的容貌,但因惯性微抬着下巴,眼角也略微吊着,便显出几分倨傲和跋扈。

事实上,她这人也确实嚣张跋扈。

“都起来吧,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吧?”

云安公主慢悠悠免了众人的礼,目光在人群中转了几圈,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,“呀,沈大小姐也来了?本公主还以为你不会来呢,收到回帖的时候还惊讶了好一阵。”

一时间,复杂不明的目光纷纷落在沈棠宁身上。

按云安公主的意思,她这会儿应当成日在家以泪洗面,无颜见人才是。


沈棠宁没有管池宴,而是冷静地用沙土清理掉地上的血迹。

在后面,就是三皇子的到来。

……

沈棠宁喝口茶润润嗓子:“你想听什么?”

池宴抬眼看过来,眼神玩味:“你和那刺客认识?”

“素不相识。”她这话是实话。

他拧了拧眉:“那你为什么帮他?”

沈棠宁抿抿嘴,轻瞥他一眼:“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我若是不帮他,他恐怕会杀我泄愤。”

这话池宴不怎么信,当时她表现的实在太镇定,况且从雪青的口中,沈棠宁倒像是一开始就奔着那刺客去的一样。

他这位夫人身上秘密也不少。

池宴无意探究她的秘密,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,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:“回去吧,你那丫头怕是要急哭了。”

沈棠宁也跟着站起身,突然问了句:“夫君觉得三皇子此人如何?”

池宴回过头来,沉思片刻只说了句:“虚伪至极,两面三刀。”

他说完便吊儿郎当笑了起来,“我就随口一说,这话要是三皇子知道了,我非得吃不了兜着走!夫人可莫要陷我于不义啊?”

沈棠宁眸光动了动:“那夫君觉得,三皇子与太子,谁更有机会竞争那个位置?”

池宴一怔,看向她的目光透着震惊。

他实在没憋住,上前两步拽了拽她,暗示意味十足瞥了眼门口,小声道:“妄议天家,你不要命了?”

沈棠宁反倒笑了:“我也是随口一问罢了。”

池宴眼神复杂地盯着她半晌,语气含糊:“乾坤未定,鹿死谁手尚未可知。”

沈棠宁心里一沉,深深看了眼池宴。

世人都道他胸无点墨,草包一个,可谁能想到他竟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?

……

两人回到席上,见气氛有些凝肃,沈棠宁便知晓刺客的事已经暴露。

“小姐!”雪青迅速迎上来,眸中暗含激动。

沈棠宁朝她递了个稍安毋躁的眼神,目光转向紧跟而来的温瑶和江清月。

“宁宁,你去哪儿了?怎么连衣服都换了身?咦,这不是池二公子?”

池宴扯出一张笑脸。

沈棠宁耐着性子解释:“本来是去寻玉佩,谁料不慎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,万幸碰到我夫君,陪我去茶水室换了身衣服。”

温瑶恍然大悟,不由感叹:“那你运气可真好,没碰到……”

她说到一半,噤了声。

沈棠宁眸光微闪:“怎么了?”

江清月叹了口气,面露担忧:“方才有下人来报,说公主府进了贼人,正在四处搜查,让我们不要随处走动。瑶瑶生怕你撞见,可担心了!”

沈棠宁恍然大悟,心有余悸:“那我运气还真不错。”

池宴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,心服口服。

沈棠宁心中也颇为郁结,凭什么三皇子救了那刺客,对方就甘愿为他肝脑涂地,上刀山下火海?

而自己救了他,他甚至连句话也没留下。

果然,同人不同命,话本子里说的都是假的。

不过她没占到便宜,三皇子也空手而归,这让她勉强舒坦了许多。

好好的赏花宴发生了这样的事,大家也没了赏花的心情。

云安公主身边的姑姑站了出来,对大家致以歉意,便示意众人可以自行离去。

沈棠宁料想那刺客应当已经顺利逃了出去,心下松了松。

并非是关心一个陌生人的生死,万一他要是被抓住,将自己也供了出来,那便是得不偿失。

……

回府之后,沈棠宁收到了来自顾轻絮的谢礼。

顾二小姐应该是特意打听过她的喜好,送的是几本古籍,相当珍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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